才說離開的。
目下見女兒央求,她便重新坐回來道:“幼幼想跟娘說什麼?”
蘇禧想了想道:“娘當初嫁給爹爹的時候,見過爹爹的麵嗎?”
殷氏回想起當年,笑道:“自然是見過的,那時候你爹爹生得人高馬大,杵在我麵前就跟一座山似的。”說著以為她是擔憂,便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別擔心,雖說你跟晉王世子沒怎麼見過,但那日他來府上提親的時候,娘幫你留意了一下,他無論模樣還是氣度都是極好的。況且他以前還救過你一命,你還記得嗎?當初你去青水山學琴,遇見了難民,是他將你從山崖下救回來的……”
娘親以為她跟衛渢沒接觸過。才不是呢。蘇禧心裏悄悄地想,如果沒接觸過,衛渢又怎麼會向皇帝請求賜婚呢?
蘇禧趴在娘親殷氏的腿上,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話,手邊擱著那本泛黃小冊子,漸漸地,不知不覺就闔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殷氏見她沒有動靜,低頭瞧了瞧,見她垂著睫毛,竟然是睡著了。
殷氏無奈地搖頭,讓丫鬟進來把她放到床榻上,又給她掖了掖被角。見那本小冊子她連翻都沒翻過,想了想便放入了蘇禧裝衣服的箱籠裏,這才熄燈離開了。
*
次日天未亮,蘇禧便被聽雁、聽鶴從床上叫了起來。
一應梳洗完畢後,她想著今日興許一整天都沒空吃東西,便趕忙讓聽鶴煮了一碗香菇雞肉粥和幾碟早點,隻來得及喝一口粥、吃一個四喜餃子,人就都來了。
三夫人鬱氏笑著打趣道:“禧丫頭真沉得住氣,這都要嫁人了,還不慌不忙的。”
蘇禧默默擱下雞肉粥,接過聽雁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不太好意思地問:“三嬸母用過早膳了嗎?要不要也吃一點。”
三夫人鬱氏哎唷一聲:“小姑奶奶,您就別想著吃了,馬上就要給您開臉了。”
殷氏笑得無可奈何,卻又不忍心數落她。分明還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這就要給人當新婦子了,她是越想越舍不得。低頭不著痕跡地點了點眼角,她過去道:“吃點東西可以,可別喝太多茶水。”
一會上了花轎,就沒工夫更衣了。
蘇禧坐在銅鏡前,兩個穿著火裏紅比甲的嬤嬤走上來,手裏拿著開臉的絲線。其中一個趴到她臉上看了看,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根絨毛,不由得驚歎道:“九姑娘的皮膚真是好,跟剝了殼的水煮蛋似的。不知是不是我眼睛花了,你來瞧瞧,怎麼一根絨毛也看不見?”
另一個嬤嬤也找了半天。倆人開過臉的新婦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臉上絨毛少的不是沒有,可卻是頭一次遇見這種皮膚細嫩,一絲毛孔都瞧不見的。驚訝後,倆人拿著絲線意思意思絞了絞,這便算是開了臉,末了忍不住問道:“九姑娘平日用什麼洗臉?老奴回去讓自己女兒也試試。”
蘇禧聽鬱寶彤說過開臉很疼,本來還很擔心來著,沒想到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心情好,臉上也帶著笑:“就用院子裏的那口井水。”
那嬤嬤頗為意外,本以為養成這般皮膚,就算不是用花瓣露水,也是用山上泉水,未料竟是普普通通的井水。看來與用什麼水並無關係,端看老天爺更偏愛誰罷了。
開完臉後,便要上妝梳頭。足足折騰好幾個時辰,蘇禧坐在鏡子前一動不動,坐得腰酸背痛。終於打扮完畢後,她看著鏡子裏頭梳高髻,妝容精致豔麗的姑娘,差點有些不認識。
蘇禧平日喜歡素淨的打扮,不常塗脂抹粉,隻偶爾畫畫眉毛,或是塗點口脂,目下不僅淡掃峨眉,朱顏紅唇,眉心也戴了一抹金鑲紅寶石的寶相花紋眉心墜,更襯著嬌顏明豔,閉月羞花。便是兩個給她上妝的嬤嬤見了,也不由得看愣住了,實言道:“老奴打扮過這麼多新婦子,從未見過比蘇九姑娘更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