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的記憶。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就好像心中的某一處住了一隻瘋狂的野獸,每次遇到這個人,就會被放出來,操縱著他,坐下讓自己都心寒的事情。
那次失控的‘懲罰’之後,晏清平努力壓下心中詭異的清情緒,讓自己忙起來,直到藏鋒院的守衛說,那人病了。
——突發奇想到院子裏看雨,被淋了全身濕透,風寒入體。
晏清平聽的一愣,這還是第一次聽說,修道之人也會感染風寒。隨即想起,那人才被自己關起來壓在床上折磨了許久,大概連普通人也不如了吧。
這算什麼?隱晦地不滿,還是任性的反抗?向自己示弱以換取信任?……哈,總不會是打同情牌吧?邪道中人,可沒有這麼善良的品質。晏清平撇撇嘴,對身後的郎中淡淡道:“給他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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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晏清平臉色森然地盯著老郎中,後者卻隻是神色淡淡。
“老朽並非虛掩誆騙門主!這位……病患,五髒積弱,心脈受損,元氣早已折損殆盡,就算是日後細心調理,也隻剩下十年之命……”
“他修為比我還高深幾分,就算這一次傷得重些,也斷不至此!”
“傷固然也有很大影響……”郎中撚著長須斟酌道,“不過,以老朽看來,這位病患唇色泛青,指尖略帶青紫,想來病症已深,非數十年不至於此,恐怕先天亦是不足。”
晏清平驚疑不定,揮手送走了老郎中,獨自一人沉吟起來。院子裏隻剩下兩個人,百裏藏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高燒讓他神智混亂,似乎還陷在夢境中,嘶啞無力地輕聲喚道:“清平……”
晏清平全身一顫,受驚般地退後兩步。
百裏藏鋒眨了眨眼,靜靜地望了他半晌,眼中一點點變成一片死寂的空漠,神色漠然地望著虛空中的某處,眼神漸漸渙散,模糊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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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平忽然有一種錯覺,眼前的人似乎失去了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連自己的存在也一統消失,整個人變成了一件活著的擺設,那眼中,再也沒有半點情緒。
晏清平忽然想起,那時候他求自己放過他,說過‘尚有未完之事’。
“我不明白,”他幽幽地開口,“你到底想要什麼……”
“……活著。”那人的眼神閃了閃,喃喃地說了一句,晏清平隻聽到了兩個字。他猛然間想起郎中說過,這人隻剩下十年的命,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沉默半晌,他麵無表情地轉身,腳步匆匆離去。滿院隻剩下楓葉落地的聲音,細細碎碎地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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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中,晏清平的聲音悠悠地問:“你到底想要什麼?”
百裏藏鋒放棄地垂下手,癡癡地望著眼前這人也許隻有在夢中才會展露出的溫柔情意,歎息般地呢喃道:
“我隻要你活著……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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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起,晏清平再也沒有來過藏鋒院,院子裏的老楓樹紅了又綠,綠了又紅,轉眼一年時間已經過去。百裏藏鋒養好了傷,卻養不好心口的痛,漸漸地,也就習慣了、麻木了。
他開始習慣了每日坐在荊無墨留下的躺椅上,看書,看雲,看花,看樹,看月亮,看星星。
現世和幻境中的記憶,在日複一日的回憶中交織成一團,漸漸變得遙遠而模糊,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那些他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遺忘、無法釋懷,如今卻漸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