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家趁著激昂的心情還沒過,三大家族派主力支援,邊界立刻安靜了,對方好幾名帶頭鬧事的都給平息了,可惜無論采取什麼手段,韓文素就是窩在千機洞不出來,大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都打道回府了。
初次的勝利讓光欒城的住民都很解氣,大家都慶幸著狼塚終是不敵澹台家的,韓文素隻配在狼塚當縮頭烏龜。同時澹台雲真和陸獨意商量著幹脆把孩子們的婚事給操辦了,也算是喜上加喜了。
大家都是喜上眉梢的樣子,唯獨重衍待在自己房裏不出門,好像妹妹的婚事跟他這個大哥沒有絲毫關係。
重茗每次路過重衍的房間,都是停步想要進去,但是每次都被靖魂以“大少爺他正在睡覺”給回絕了。長此以往,重茗再經過,除了略有些遲疑地朝那房間看一眼,就不再做什麼了。
霖鈴很開心,想去找寂離再出去玩玩,不過大家告訴她,結婚前夕新郎新娘最好不要見麵,這樣才會白頭到老,路無坎坷地走過這一生。霖鈴隻能作罷——但她還是很開心,天天走來走去都是哼著曲子吹著口哨的。
雲真則忙著寫邀請函,霖鈴可是他最寶貝的女兒,他想把婚事辦得風風光光的,讓女兒能成為整個光欒城最幸福的女子。
而陸家,陸夫人和花辭樹聯合親手將新郎禮服織出;陸獨意則常常把兒子喊道書房裏不知交代了什麼;家裏上上下下都忙忙碌碌的,好不熱鬧。
陸寂離呢,除了父親將他叫到書房,其餘時間他也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裏哪兒也不去。
因為他不敢出去。
他發覺自己很不對勁。他攤開手掌,可以看到蒼白的手掌下細細的經脈——不是青紫色,卻是暗紅色的;他照鏡子,可以看到自己的臉色暗淡,卻更顯臉色煞白;他渾身的精力好像是用不光一樣,無論在白天還是黑夜,他都睡不著;他對於飯菜已經沒了什麼胃口,往往聞聞香味好像就飽了。
這不是因為幸福來得太快而帶來的刺激,因為他知曉這種改變在更早之前就已經出現。可問題是,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葉茶今日已是最後一壺,他喝完,突然心中很感慨,一個人跑去原來朧兒服侍他時住的那間屋子——她雖已經歿了,但他還是讓人不要動那間屋子,並且每天派人打掃幹淨,仿佛這樣做,她就還是當時她,和這間屋子一樣不曾改變。
坐在桌邊的小凳上,抬頭可見牆上掛著的那首詞。是他一時興起抄給她的。
「朧朧欲曙色,隱隱辨殘妝。月始雲中出,花猶霧裏藏。
眉邊全失翠,額畔半留黃。轉入金屏影,隈侵角枕光。
有蟬隳鬢樣,無燕著釵行。十二峰前夢,如何不斷腸。」
如今卻是人已歿,曉光歇,玉葉也已飲盡。這詩詞,要了還有何用。
他上前扯下了那張紙,正準備揉作一團扔掉,卻發覺反麵有字。他連忙翻過來看。
「大公子,看到這一麵,說明你的玉葉茶已經喝得差不多——或者喝完了。不過,你可知我為何要讓你一直品著玉葉?你覺得,那芬芳的茶香真是玉葉的味道嗎?
陸寂離,你逼得我好苦。你利用我的忠心,讓我去服侍那個惡人。他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除了你,都留了不止一點的心眼。成為他的侍妾,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將是噩夢。
所以我明明知道夫人害我,卻不推卻,硬生生喝下三碗湯——我不想為那人生孩子!而且我也很清楚,活著的陸夫人,日後的情形不會比我更好。這也權當是報複她使計害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