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身已沾塵可奈何(1 / 2)

婚事自然是給斷了,澹台雲真和陸獨意對光欒城進行了鋪天蓋地般的搜尋,自然是什麼也沒找到。

陸獨意越發沉默了,可是他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見得找到狼塚裏頭去。

雲真對此表示抱憾,但他更是心疼女兒,霖鈴每天的心情都不好,再不像以前那樣整天笑嘻嘻的,原本總是要往外跑,後來聽了好多次‘沒有找到’之後,她便時常自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任誰敲門都不開。

花家則是另一副光景:花子凐正坐在床邊給陸寂離檢查傷口,一邊聽著侍衛報告外邊的一切動向。

待侍衛離開,花子凐說道:“如今大家都在找你,你準備如何?”

陸寂離比了個手勢,表示自己現在還不會離開花家。

“好吧,反正我當時也撥了一批人裝樣子找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他們總不會來找我麻煩。至於你的傷口,實在太深了,問過好幾個光欒城有名的大夫,說是能恢複到能講個一兩句話,不過想要嗓音複原肯定是不可能了。”

陸寂離拉過他的手,寫道:多謝。不治了。

“隨你便。你的妖化症狀怎麼辦。”

陸寂離又寫道:自己調查。

“也罷。你何時離開?”

陸寂離想了想,伸出巴掌:五天後。

花子凐也不再多問他什麼,每天見麵也就是一起用膳,晚上仍然一起睡在那張大床上,花子凐的睡相還是不好,往往陸寂離半夜偶爾醒來就會看見他那不堪的姿勢,哪還有半分家主的模樣——當然寂離還是會幫他蓋好被子,掖好被角再睡。但最後早晨起來還是常常看見他的被子已經被踢到地上,至於他本人,被凍得不行也不醒,就下意識地抱住寂離的胳膊不肯放手了。

寂離有些無奈地把自己蓋的被子貢獻出來,心想:這就是父親日防夜防的男人?噯。誰知道呢。說不定我看到的隻是表象。但也許,他亦有他的苦衷吧。

他想起卜命師給他的那個信封。裏麵寫的,居然是所有人的讖詩——對,光欒城的每一個人。

而花子凐的那首,是這樣的:「但倚池邊樹。看落紅、終是無情物。人生多少曉暮。落花流水,卻無歸處。」

這首詩極短,詞句也很簡單,他卻參不透。隻隱隱覺得,詩裏描寫的人,非常孤獨,非常哀傷。

這會是時時含笑的花子凐嗎。

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他自己的讖詩如是寫道:「也曾枝頭沐清風,無奈雨中留不得。雖願枝上抱香死,身已沾塵可奈何。」

他明白自己終究是要死的,死的時候,也會粘塵帶土。就像讖詩中寫的一樣,他本不願如此,但命運卻放不了他。就像這次他要自殺——他想這樣就能了斷了,最終還是被救活。被救活的他還是陸家的人,就還是擺脫不了那些事——那些他從心底裏討厭、想要拔出、怎麼也擺脫不了的那些齷齪的勾心鬥角。

有什麼辦法,有的事情知道了結局,過程還是要參與。命運無法改變,隻是因為沒有能夠改變命運的心力。如果一開始就能義無反顧地擺脫,也不會有之後的萬劫不複。

如今皆是當日錯,我要做的,隻能是不再錯下去。但願我死前終究能挽回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