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鳶與陸寂離回來後,休息了半日,宮裏就差人過來送了請帖,說是孟瓊君為了答謝各位慷慨相助,特別在晚上設宴款待。
於是當晚,二人便入宮赴宴了。
一同被請來的,除了他們二人,還有薑炎,還有一些平息瘟疫一事之中起到作用的有功之臣。
宴會開始,孟瓊君先是表露一番感激之情,又表示希望大家以後也相助。之後就是傳菜傳酒,孟瓊君知曉修道人不喜葷腥,特意給他們弄了一桌清淡的,多添了許多水果羹湯和不易醉人的美酒。再然後就是欣賞各色歌舞,大家放鬆放鬆,談論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對於歌舞,白鳶隻是象征性地觀賞了一陣,大部分時間都在打量一同被邀請來的人以及品嚐食案上的葡萄酒;至於陸寂離,則是對歌舞不感興趣,也是裝裝樣子看看,畢竟在他心裏,師兄的琴聲才是最好聽的。他所感興趣的,是食案上的酒水。平時在鳴鹿台,師父不允許喝酒,自己向來是滴酒未沾,如今得了這個機會,自然忍不住要多品嚐品嚐。
不過,他們都發覺,席間有一人很與眾不同。
他們對麵坐著一個身形偉岸卻麵如冠玉的白發刀客,此人五官輪廓深邃分明,鬢角略長於一般人,唇薄而寡言,頭上係一條白底黑紋的抹額,身上穿一件白色梭布衫,不像是宮中人。他時不時朝他們看看,卻並未有起身與他們交談的意思。
宴席結束之後,眾人四散離去。夜間禦劍不便,白鳶和陸寂離也不願坐轎輦,便步行回去。
“二位且慢些走!”不遠處有個人追上了他們,一回頭,正是那位令人在意的白發刀客,“不知如何稱呼二位才妥當?在下燕西風。”
“原來是燕兄,”白鳶拱手道,“在下白鳶,這位是我師弟陸寂離。”
陸寂離朝他微微點頭施禮。
“白兄和陸兄似乎是仙門中人吧?”他看上去對此頗有些興趣。
陸寂離下意識看向白鳶,白鳶則笑笑,不置可否,“燕兄呢?似乎不像是西淩人。”
“哈哈,說得沒錯,我不過是一名漂泊在外的旅人。”燕西風爽朗一笑,“我一向對仙門中人有些興趣,不知道能不能給個機會與我切磋一番?”
他說這話時,眼睛有意識地看向陸寂離。
陸寂離自然無所畏懼,“好,正好住處有片空地,便去那裏吧。”
————陸寂離拔出佩刀,刀身冒出熒熒藍光,散發出逼人寒氣。
這把刀名叫“斷水”,是師叔鏤塵吹影打造的,其刀身之寒,可凝水成冰,確能斷水無疑。
反觀燕西風,他所持的刀,就顯得很稀鬆平常了,刀柄處似有些磨損,但是刀身被擦得非常幹淨,刀刃鋒利異常。看得出來這把刀的主人對它很愛惜,並且它已經陪伴主人許久了。
“請吧。”
既然對方有意讓自己先出招,陸寂離當然不會推辭。
他迅速靠近燕西風,用刀在其周身試探起來,隻見燕西風不慌不忙與他過招,心道:此人看來有些本事,不如放開手試試。
心念一動,招式速度突然變快,燕西風先是一驚,但很快又適應了。一時間風動人動,身影灑脫。
陸寂離見此番景象,知曉此人刀法不在他之下,卻見他隻防不攻,便道:“見招拆招。何不出招?”
燕西風回答:“好,那便得罪了!”
他突然一偏身,持刀快攻,且上下左右四路一路不落,陸寂離不得不凝神以對,頓時庭中錚縱聲聲,時不時火星蹦出。
“當——”隻聽一聲巨響,兩人身影一頓,燕西風的刀離陸寂離的頸部隻差三寸,陸寂離連忙往後一退,用斷水生生擋下,隨即燕西風將刀一收,陸寂離也收刀入鞘。
“燕兄果然人如其名,身輕如燕,烈如西風。”一旁觀戰的白鳶,此時終於出聲讚歎。
“謬讚謬讚。陸兄也不差。”話音剛落,係在燕西風頭上的抹額滑落下來,被他一把抓住。
“如何謬讚,我的斷水第一次被砍出缺口,可見你功夫之深。”陸寂離下意識摸著刀鞘,心有不甘,但也隻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對不住,你那把刀可是個好東西。可惜我一名旅人,並沒有什麼值錢之物賠你,若是以後需要幫忙,盡管差遣我便是。”
陸寂離剛剛不好的心情忽然一掃而空,“你當真?”
“自然是真。”燕西風不明白他為何陰晴不定。忽然又像想起什麼事似的,說道:“夜已深了,我就不叨擾了,以後若要尋我,可以去錦鯉溪畔找我。再會。”說完他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