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可不要喝醉,對飲就不必了。不過我可以幫你數一數你喝了多少壇才醉。”
“那這樣好了,我每飲七壇,你便飲一壇,看是我先倒下還是你先倒下。先說好了,誰先倒下了,對方可得把他送回去。”
“沒問題,我會提前去摸清你家的位置的。”
燕西風哈哈大笑:“你還真有自信啊。”
“一對一我不行,可是一對七,哈,”陸寂離抿嘴笑著,梨渦一深,“那隻能說是你有勇無謀。”
“好好好,到時候你隻管把我扔在錦鯉溪畔就好。”
“哎,我良心可沒那麼壞,直接扔地上的事我不會做。嗯……把你拖到山洞裏生一堆火,做這些還是綽綽有餘。”
燕西風擺擺手:“用不著這麼麻煩。天天都那麼睡,習慣了。”
陸寂離突然眯起眼睛打量著燕西風。
燕西風挑挑眉毛,“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一個旅人,刀法了得,住在錦鯉溪畔這樣僻靜的小地方,卻能被孟瓊君請去皇宮裏參加宴席。講真的,我從第一次見到你這,我就對你的身份感到好奇。”
燕西風點點頭,仿佛很讚同他說的話:“嗯,有道理。不過這可是個秘密,想要知道我的秘密,你就得拿你的秘密來換。”
“我的秘密?”陸寂離進行了短暫的思考,自己有什麼秘密?反正他要是問些自己不愛答的,那就編一個唄。
“那你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燕西風稍稍湊近陸寂離,輕輕一嗅,“你身上怎麼一直有股梨花香味?好像不是熏香呢。”
陸寂離一臉難以置信:“就問這個?”
燕西風不做聲,隻饒有興致地望著他。
“好,成交。”
陸寂離感覺自己賺了。
他也故弄玄虛地湊近燕西風,用極其緩慢的語速悄聲說道:“這股梨花香啊,來源很不一般,難怪你猜不到——因為它是天生的。”
燕西風被他逗笑了,但是他很快努力收了笑聲,一本正經地說:“原來如此。那好,我便也講講我的事。”
陸寂離縮回了脖子,一手支在桌上,托腮等他的下文;他嘴角抿了抿,但眼裏的笑意還是漏了出來出賣了他,被人盡收眼底。
“我自小就不受人待見,家裏也是窮困潦倒。父母死後我就在街上混,後來走了狗屎運,有個高人傳了我一把刀一本刀譜,又教了許多其它東西,再後來,我就離開故土四處漂泊,沒錢的時候做過賞金獵人,當過護院。反正隻要夠錢吃喝就行。
“其實我去過的地方也不算太多,大部分情況下我都待在西淩,因為我討厭地勢太高的地方。
“至於為何受邀參加宴會,這個,不告訴你。”
“哎?你明明說好要用秘密和我換的!”
“我是有說過讓你用秘密來換秘密,但沒有說是哪個秘密。而且,我說的內容和我的身份的確息息相關,不算是騙你。”
燕西風說罷,故意學著陸寂離一手托腮的動作,和他大眼瞪小眼。
陸寂離哪想到會被他騙,氣得說不出話來,隻劈手奪過他手裏的酒壇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那壇酒約莫三斤重,被他一下子幹掉一半。
燕西風訝異了一下,很快又露出了意義不明的笑容。
他感覺自己快喝飽了,順勢把酒壇往桌上重重一放,滿臉怒氣地盯著燕西風。
“看來你是真挺喜歡這酒啊。竟然不介意是我喝過的。”燕西風舔舔嘴唇,深黑的瞳中閃爍著一種讓陸寂離感到陌生又熟悉的東西。
陸寂離感到手足無措。
以前在山上,最胡鬧的是他,大家都還讓著他,誰也沒這樣對待過他;就是下了山,遇到的再過分也就是像蘭艾那樣對他不屑將他當成空氣——但蘭艾不過一個孩子,他自然不會與之計較。
看到他明明心裏發懵還要展現出自己特別生氣的樣子,燕西風心裏發笑,決定先放過他。
“和你開個玩笑,別生氣,下回見麵時,我一定告訴你。”他站起身,拿起剛才那壇被陸寂離喝掉一半的梨花白,往嘴裏灌了一口,然後趁他還沒回神,幾步踏出屋子,施展輕功翻過了牆頭,跑遠了。
陸寂離聽得他那番話,心道:下次是吧?我記著了。
你要是再敢騙我一次,我就像對付莫遇君那樣對待你!
————遙遠的蒼山翠幄亭,一個年輕人正半躺在搖椅上曬太陽,臉上蓋著一本《夜雨風蕭蕭》。突然,他打了個噴嚏。
“啐,哪來的小飛蟲。”他揉了揉鼻子,把書本拿起來,繼續翻看他剛才看到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