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千慈在一個老農家裏要了些小米湯,一點點喂孩子喝下。
孩子吃飽後果然不哭了,並且沒過多久就又開始酣睡。
他抱著孩子謝別了老農,匆匆往西淩趕去。
是夜,他將孩子交給客棧的老板娘看著,自己悄悄來到郊外。
“嘩——”一個明亮的光體上升到夜空中。
然後賈千慈就在一間破廟裏專心等待。
那個被等待的人,不負眾望地前來赴約了。
“好久不見。你不在鍾嶺邊境好好待著,跑來西淩做什麼?”那人踏入破廟,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門站著的賈千慈。
“她死了。”
“嗯?怎麼死的?”
賈千慈冷冷道:“被我殺了。”
“你殺了她?那屍體呢。”
賈千慈的語氣更冷了:“丟到河裏喂魚了。”
那人走到窗前,月光照在他的半截麵具上,明晃晃的。
“做得這麼絕,想必你也留了個後手吧。”甄宵的聲音散發出慵懶而淡漠的氣息。
“哼。沒錯。巫女一族存在的意義,就是讓青圭的能力發揮到最大。這個能力隻依靠血脈而不依靠術法。如今雀黛已死,這世界上唯一能夠發揮青圭威力的,就隻有她的女兒了——而她現在,是我的女兒。”
“但是,青圭在我的手上。”甄宵聽了他的話,似乎並不在意。
“所以,我想和你談一筆交易。”賈千慈看向甄宵,“你把朱璧給我,我把女兒給你。咱們各取所需。”
甄宵和他四目相對,聽了他開出的條件,甄宵的嘴角揚了揚。
“可是我不需要和你做交易。”
賈千慈頓時疑雲滿腹,可是片刻之後,他突然恍然大悟,隨即怒目而視。
“你料得沒錯,從始至終你不過是我們的棋子,如今你已經一無是處,該被舍棄了。”甄宵抹了抹嘴唇,露出帶有一絲譏諷意味的笑,“你以為把女兒作為籌碼就能換取藥石是嗎?可惜了,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你……”賈千慈眉頭一緊,心道不妙,卻仍有懷疑。
“也罷,讓你死的明白一點,下一次再投胎做人,好不用生得如此愚蠢。
“東泠國的青圭,作為傳世國寶存在,可是卻由巫女一直守護著,這一點,本來就很可疑。就算東泠是因為迷信而特意找巫女來守護青圭,那為何曆代巫女隻有一個?為何巫女身份尊貴,卻在沒有國主詔令的情況下永遠不能踏出皇城一步?為何她們的婚姻統統是由國主決定的?這答案很容易就能被猜出來——存在著什麼原因使得青圭必須和巫女一同出現,並且,青圭可能原來根本不屬於東泠,而是屬於那個守護它的巫女。無論到底有何緣由,青圭被使用,就需要巫女在。而維係這種關係的,正是巫女之間的血緣。不瞞你說,你在逃到鍾嶺邊境時,就已經開始被我的人監視了,進入西淩之後則更不用提。”
此時賈千慈已是冷汗涔涔,卻依然準備殊死一搏,欲催刀訣。
“可惜,你沒有機會了。”眨眼間甄宵逼近,一掌擊中他之天靈蓋,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身法,臉上便布滿了從頭頂留下來的鮮血。
他就這樣瞪大了一雙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甄宵從懷裏掏出錦帕擦了擦手,隨手扔到地上。
“軍師大人,屬下已經把她帶來了。”破廟外,一個男人走來,手裏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女嬰。
甄宵將女嬰接過,輕輕抱在懷裏。
“沒有醒,真是太好了。”他喃喃道。
————————————————————傍晚無事,陸寂離準備好一切沐浴用具,準備去後院的溫泉裏放鬆一番。
後院的溫泉乃是一處天然的溫泉,沒有絲毫人工的參雜,其鹹味中夾雜點硫磺的氣味,但並不難聞。
陸寂離脫光衣服,摘下青簪,步入泉水中慢慢坐下,頓覺神清氣爽,全身如情人的香吻一樣細膩,他閉上眼睛,盡情享受起來。
這水隻有齊腰深,溫滑清澈,隻讓陸寂離忘卻凡塵往事,不由得吟起詩來。
“溫泉泉水沸且清,仙源遙自丹砂生,沫日濃月泛靈液,微波細浪流琮琤。”
熱泉上水汽氤氳,教人如墜仙境。陸寂離靠在石壁上,墨黑色的發絲一半搭在肩上,一半散在身後。
“這時候,要是能喝點什麼就更妙了。”他覺得有點美中不足,兀自歎道。
“我這不就給你拿來了?”
燕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