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隱檀在嗎?”白霧籠罩四周,陸寂離看不清潭對麵到底有些什麼,隻能朝那個方向高聲呼喊。
對方沒有回答。然而,潭上的白霧卻漸漸散了。
待白霧散開,眼前明了,他才發現,原來這潭根本不能算潭,說是池塘也不為過。
潭另一邊,一個男子打開柴扉,探出頭來,臉上笑眯眯的:“你帶了什麼?”
被他這一問,陸寂離有點發懵。自己來求人,確實是應該帶些什麼給他。可是自己急著趕來,手頭什麼都沒有。所以他隻能老實答道:“事出緊急,未備薄禮,下回必將奉上。”
“哦。”對方仍舊笑眯眯的,似乎並沒有生氣。
不過他把頭縮了回去,關上了柴扉。白霧重新彌散開來,人影消失在對岸。
“等一下!請等一下,你想要什麼,我現在就去找!”陸寂離心中焦急,卻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大聲呼喊,希望能夠挽回隱檀。
可是隱檀好像對他太過失望,潭麵上的霧氣再沒有退散。
正在他無計可施之時,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引吭。
不會有錯的,是噙雪!
“噙雪!我是寂離啊!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鶴唳之聲再次想起,似乎是噙雪在應答。
“噙雪!你在哪兒?”
噙雪不應該在綺蘭門嗎?為何會出現在缺夜潭附近?
噙雪長鳴一聲,淒厲哀婉,仿佛正在哭泣。
“噙雪?噙雪!”身處彌漫的白霧之中,陸寂離辨認不清方向,在白霧之中來回轉身,希望聽清聲源,然而他越是心急,越是無法準確判斷。
這時,白霧卻又散開了。柴扉開著,卻不見那男子的影子。
陸寂離越過缺夜潭,頭也不回地走了過去。
裏麵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裏有著許許多多的動物——一隻碧眼銀毛的貓,斜睨了他一眼,晃著尾巴從他眼前趾高氣昂地走過;不遠處,一條金魚在空中“遊動”,其鱗片泛著紫銅色的金屬光澤,像是套著一層盔甲;房簷處掛了一隻鳥架,上頭有一隻小小的鸚哥兒,用古怪的聲音喊著:“噙雪!噙雪!勿食我血!”
它說的話讓人心頭一凜,陸寂離記掛噙雪,不由得邁開腳步,要往屋子裏走。
他剛要敲門,屋裏卻傳來剛才那男人的聲音:“等等再進。”
陸寂離隻好停下腳步。
噙雪在這裏,而且過得不好。
師兄還在病榻上,噙雪若是知道了,心裏恐怕要更加難過。
他正沉浸在悲傷中,隱檀就來喊他了:“進來。”
陸寂離驚抬頭,眼中尚有少許血絲。
進了屋,他才真正看清了隱檀。
此人頭發呈茶色,打理得清清爽爽的,一雙狹長的鳳眼,一臉永遠抹不幹淨的笑意——和燕西風有點不同,這笑意令人心裏莫名發涼,有些算計的意味。
麵對這樣的表情,陸寂離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隱檀率先打破沉默,悠悠道:“你和它,好像認識?”
他指的是噙雪。
陸寂離連忙點點頭,“噙雪原是我師兄養著的仙獸。”
隱檀眼波流轉,“原來如此呀……你叫什麼名字?”
“陸寂離。”
“好,那麼陸寂離,隨我去看看噙雪吧。”隱檀說完,轉身離開。
陸寂離隻能緊跟其後。
他帶著陸寂離穿過一條長廊,走到了盡頭的一間屋子,又上了樓。樓頂是半封閉式的,中間放著一盤未下完的棋,棋盤兩邊各放了一個蒲團,其中一個蒲團上蜷著一隻仙鶴——陸寂離並不陌生,那便是傳說中會下棋的仙鶴,師兄的坐騎,噙雪。
“噙雪!”陸寂離急急跑過去,用手輕輕拂過它的雙翅。
噙雪聽到呼喚,立刻就睜眼站了起來。
待它一站起,陸寂離才看出它似乎有些不對勁。噙雪原本羽翼豐滿,神姿典雅,然而現在他卻無故瘦了一圈,看上去蔫蔫的精神不振,陸寂離這才回想起剛才的鶴鳴聲透著疲憊,不如尋常清亮。
他還未張口問,隱檀就開口道:“它不吃不喝好多天了,你若有辦法讓他好好待在這裏,我就答應考慮你求我的事。”
這麼好的機會,陸寂離自然不能放過。他答應會好好安撫噙雪,希望隱檀能先下去,讓他和噙雪好好交流一番。
隱檀沒多說什麼,頭也不回地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