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寂離放下飯菜,招呼金棪過來吃——他自己當然不吃,隻是金棪吐得快把胃翻出來了,怎麼也得吃些小米粥養養。
小小客棧,比不得東泠皇宮富麗堂皇,也就是個勉強歇腳的地方,為了不引起注意,陸寂離沒有要上房,飲食當然也不能鋪張——雖然以金棪現在的狀態,山珍海味放在眼前,他也不一定能夠吃得下去。
“粗茶淡飯,可還習慣?”陸寂離看金棪慢悠悠地用飯,隨口問道。
不料金棪用帕子擦擦嘴,淡淡答道:“吃得慣。過往身子不爽,忌口的東西眾多,沒什麼口福。”
“哦……………”看起來他倒是隨遇而安,這樣也好,太嬌貴的人難以相處。
金棪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便問道:“可是在想剛才那姑娘?”
“是……不……不是………”陸寂離總覺得剛才的姑娘有些不對勁,可是卻一點兒也想不出為什麼來,但如果一個男子說他在想一個姑娘,恐怕是會引出歧義,所以他又立刻矢口否認了。
金棪看他神情有些窘迫,自己先尷尬了,連忙解釋道:“我知道,但東泠的姑娘不是那樣的。”
陸寂離聽了,感覺自己沒有被誤解,終於放心下來。
可是,仔細一想,金棪的那句話說著有些奇怪。
什麼叫“東泠的姑娘不是那樣的”?
於是他又追問:“那人不是東泠人?”
金棪很肯定地確認道:“不是。”
“金公子怎麼看出來的?”陸寂離這話甫一出口,才想起剛才金棪是躺著的,哪會看到那個姑娘呢?
金棪夾了一筷子青菜佐了粥吃,不急不緩地答道:“聽口音就知道了。而且剛才那位姑娘性格也不像東泠女子,覷著外放得很,一點也不含蓄。”
陸寂離意識到剛才那姑娘調戲他的話被金棪全聽了去了,頓時臉紅了紅,趕緊錯開話題:“我聽西淩人說話,倒也覺得和東泠人沒什麼差別,也不知那位姑娘是哪裏人。”
金棪聽了他的話,似是想到了什麼,眸子裏的光暗了暗,應道:“誰知道呢,袁青定和王西圖的口音也沒有任何問題。”
陸寂離不知袁青定和王西圖是誰,麵露疑惑道:“那是何人?”
金棪訝然,複又想起陸寂離不可能知道這兩個化名,便解釋道:“就是這二人把巫女之子帶回東泠的,想來他們就是你們說的甄宵和靛染——聽聞他二人並非雨境之人?”
陸寂離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便道:“確是如此,不過當時他們自稱風境之人,事實如何尚未可知。倘若真是如此,那也算是可怖。”
“如何可怖?”金棪不明就裏,問道。
陸寂離歎道:“一個外境人能把雨境話講得這樣好,豈非可怖?”
言下之意,就是甄宵等人在雨境混跡依舊,才會講得一口流利的雨境話。
——————————————————剩下的時間裏,金棪默默吃完飯,終於問起了正事:“陸道長,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金棪暈劍又恐高,再禦劍怕是要把他的命也交待了,現在隻能外出租用馬車了。
“為何不直接雇傭馬匹?馬車速度慢,不太適合趕路。”
他當然不知道,陸寂離自小山上長大,何時騎過馬?
駕車恐怕也得另外雇傭人了。
“我自小修行禦劍之術,從沒學過騎馬,總不能半路花費時間學習,耽誤了行程。”陸寂離也不知為何,心裏訕訕有些不痛快,語氣也生硬了些。
金棪不知哪兒拂了他的逆鱗,不過還是很知趣地回應道:“此事都怨我,勞煩道長屈尊陪我舟車勞頓,金棪心裏實在過意不去,一切但憑道長安排吧。”
陸寂離麵上放了晴,又變得客氣了起來:“無妨,趁著現在天氣好,路上不耽誤,也可以早些到西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