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慕老爺子麵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卻也沒有出言反駁她那有些過分的要求。左小暖從前在兩個家中摸爬滾打久了,也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見到此,膽子總算稍稍大了一些,嘴角掛著的微笑也逐漸自然了起來,不似從前那樣僵硬,“不知道慕爺爺您知不知道,我的專業與淮深的集團事務很對口,我跟您保證,一定會努力工作,不會因為跟淮深之間的關係而玩忽職守,反而會更加用心地從事這份工作。”
楚茹芸自然也瞥見了慕老爺子麵上的神色,憑她的了解,老爺子對於這個女孩子的感覺已經不如此前那樣排斥,一時間心中不覺有些慌張起來,忙合了手中的茶碗,似笑非笑地發難道,“你既然已經帶進了慕家裏來,應該多操心操心家中的事才對,再插手公司事務像什麼話?”
“家中的事情,還需要伯母和慕爺爺做主。我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輩,又是初來乍到的,哪裏有伯母操持得這樣精心周到?”雖然心中對於這位捧高踩低的女人很是不滿,但畢竟是在眾人麵前,這點恭維話還是要說的。
楚茹芸輕輕地哼了一聲,對於這樣的讚美並不稀奇,但秉承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到底還是隻能勉強鬆泛下了眉目,語氣也柔和了一些,“這是什麼話?讓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我抓著家中的主權不放一樣。”
隱約聽出楚茹芸的這句抱怨並非出自於真心,左小暖便也隻是報以一笑,並沒有打算真的回應,隨即又將視線轉向了慕老爺子,恰好見他也正抬眼打量著自己,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屈起的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擱置在桌麵上的幾張合同紙頁,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麼。
見到他這副嚴肅的模樣,左小暖心中隱約有些慌張。雖然剛才那些話確實是她早已經定下的目標,但是其中跟慕淮深之間的關係,到底是藏了些許隱瞞,不知道眼前的這位老者是否真的能夠看得出來。
空氣靜寂了一瞬,她隻覺得有一個聲音平平靜靜地在她腦袋上炸開:“哼,小丫頭片子,嘴裏頭沒有一句實話。”
幾乎是話音落定的一瞬間,左小暖心中已經驀地一沉。果然是被發現了嗎?
想到這裏,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求救的視線投到了慕淮深的身上,
她確信自己已經盡力了,然而畢竟眼前的老者是那樣一個厲害的人物,又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地被她三言兩語糊弄過去?倒是眼前這個男人,明明就是他先提議那什麼見了鬼的協議婚姻,事先也沒有串過台詞,這時候連一句話都沒為自己說,怎麼能讓她覺著不惱?
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那副焦急又滿是埋怨的臉龐,慕淮深禁不住“噗嗤”一聲,輕輕地發出笑來。
這個男人居然還敢笑!左小暖裝腔作勢地一眼瞪了過去,若不是還有外人在旁邊,她早已經將這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的老狐狸淩遲處死了。
然而,她此時也不得不收斂了咬牙切齒的神色,隻僵凝著身子,等待著慕老爺子下一句的審判。但即使他沒有說,她也能猜測的到,無非便是把自己趕出去又勒令償還債務而已,再不濟便是蹲牢子,本事就是她自己的錯,這樣懲罰,也算不上有多麼虧。
心中自然知曉她的緊張和不安,慕淮深隻用眼神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示意她不用緊張,一邊轉過身來,正欲開口解圍,然而卻也在這時候正覷見了慕老爺子麵上的神色。
不知道什麼起,慕老爺子的眉頭已經逐漸舒展開來,看向她的眸光也從平常,轉得有些深沉。
他眼眸微縮。畢竟是直係的祖孫,血脈相傳並非是一句玩笑的話語,他雖然此時猜不透老爺子抱著的心思,卻也能從他的神態動作中感覺出,慕老爺子對左小暖並沒有排斥的情緒。然而剛才的那句話,不知道又是什麼意思?
楚茹芸得意一笑,正想要幫腔,卻聽聞慕老爺子又開了口,“不過,我願意相信你剛才對我的承諾。”說著,他已經輕輕地彈了彈指下壓著的紙張,“這個生日禮物,我收下了,希望什麼時候能在你們的結婚典禮上,再轉送給你。”
本以為自己快要完蛋了的左小暖聽到這峰回路轉的兩句話,當下不免一愣,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隻迅疾地抬起眼來,看了一眼眼前的的老者。
慕老爺子的麵上的嚴肅已經替換成了寬和的笑意,雖然識破了她拙劣的謊言,但是卻還是表明他對自己的承諾是有信心的。雖然這份信任逃不開出於親孫子的人情,但無論如何,她終於是熬過了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