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瘋了!”林若薇自知理虧,卻又不願意兌現賭約,隻霎時冷了麵色,轉身就往門外衝去,沒有回頭。
左小暖隻是靜靜地將手中的球杆放回了原位,麵上一片淡然,沒有成功的得意洋洋,也沒有趁勝追擊。
她知曉自己現在的身份,雖然她占了理,然而就這樣貿貿然對抗上林若薇,還是不免會扛上小人得誌的名頭,她也不欲因為一時之快而毀掉了自己在慕老爺子麵前的形象。
然而,這口惡氣,如今也算是出了。
她正思量著,身子已經被一個溫暖的手臂拉到了懷中。她知曉這是慕淮深的安慰,沒有掙紮,隻是靜靜地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胸口處。
宴席散場,一夜過去。
她從夢中醒來,看了看牆上時鍾已經指向了九點,心中不免一驚,連忙頂著疼痛欲裂的腦袋,迷迷糊糊地穿衣準備去早已經跟念情商量好的兼職地點上班。
她走到廚房,隻見餐桌上正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下頭壓著一張紙條,上頭是鐵畫銀鉤的一行鋼筆字,起程轉折的筆法剛勁有力,雖然看得出是隨意而就,字跡卻並不潦草難辨,顯然是慕淮深的——“晚上我會回來吃飯。”
左小暖不禁一笑,隨即將紙條收攏到手心中,吃過早餐後,便出了門去。
今天是念情約她去兼職一天的宴會侍應生,她不好拒絕,也有心想要撈一點外快,便答應了下來。
A市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請了過來,大多都是隻能在報刊電視上見到的人,與其說是為這家的寶貝兒子慶祝生日,還不如說是一個利益交換場。
左小暖端著沉甸甸的銀製托盤,像是個無頭蒼蠅般在偌大的一個會場內轉了幾圈,這才終於找對了方向,在管事淩厲的眼風掃過來的前一秒,加急腳步穿梭過重重衣香鬢影,終於走到了一位客人的跟前。
因為是臨時頂替上崗,原先的男士侍應生服對她而言顯然太過寬大,如同小孩貪玩穿上了大人的衣服。左小暖有些不自然地攏了攏過長的袖口,這才微微低下了頭去,將托盤中的水晶雞尾酒杯端至一個男人的麵前,綻開甜甜的一笑,“久等了,先生,您要的瑪格麗特。”
話音剛落,搭著餐帕的胸前口袋就已經被人隨手塞了幾張紅通通的鈔票,顯然是小費。
隨便一個客人出手就這樣闊綽,果然是選對地方了。這麼想著,左小暖麵上的笑容也越發狗腿了起來,“謝謝先生。”
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左小暖心滿意足地轉身正要走,身後的衣擺突然被人扯了一下。一個稚嫩的男聲隨之響起,帶著幾分命令的意味,“喂,一杯馬天尼。”
她聽到聲響不禁一愣,回過身去,隻見身後站著的赫然是一個穿著西裝的小男孩,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年紀,然而眉眼卻生得極漂亮,不知道是哪家帶來的小孩。見左小暖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男孩擰緊了眉頭,似乎對她的遲緩反應有些不耐煩,又加重語氣重複了一句,“馬天尼。”
明明還是個奶娃娃的樣子,偏要以此標榜自己的成熟。左小暖覺得有些好笑,隻放下了手中的托盤,半蹲下了身去,與那個小男孩平視,笑著擰了擰他的鼻子,“小孩子不能這樣沒禮貌,叫長輩之前要有稱呼。而且你現在這個年紀是不可以喝酒的哦,嗯……你在原地等著,姐姐去給你拿牛奶。”
說著,她還不等那個小男孩皺眉抗議,便已經轉身利落地向餐台走去,回程的時候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角落裏傳來一聲熟悉的怒斥,“你大爺的把你的鹹豬手從老娘身上拿開!老娘也是你能惹得起的?!”
是念情的聲音。左小暖眉心陡然一跳,直覺的是這位好友遇上了麻煩,匆忙轉眼看去。隻見不遠處的念情橫眉倒豎,此時正氣勢洶洶地看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一手捂住剛才被揩油的胸部,一邊揚起手眼看就要往那個腦滿腸肥的猥瑣男人打過去。然而她偶然撇過頭時,卻看到左小暖正從一側走來。她眸色沉了沉,到底還是泄氣地重重放下了手去,退後了兩步,與他拉開了距離,隻是還是有些不服氣。
這家夥大概是怕自己被她牽連著趕出去,拿不到工資,要不然平日裏哪裏會是這麼委曲求全的人。左小暖笑了笑,心思通透,隻輕巧地掠過念情的身前,最終站定在那個中年男子跟前。眼看著他一副即將惱羞成怒的模樣,她微微地鞠了個躬,“對不起先生,我朋友初次工作,不太熟悉,冒犯了先生,還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