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要是不能融洽相處,就會像附骨之癰一樣折磨人。”水天然勉強笑笑:“媽多心了,就算我和子丹之間有問題,也是一時的。”藍氏毫不掩飾她的擔憂:“表麵做的越好,問題就越是積重難返,這就像骨頭上長瘡一樣。你要是不能擺平,你爸爸一定會幫你擺平的。”水天然一驚,忙說:“我們鬧著玩的,哪有搬爸爸出手相幫的。媽媽放心,我和子丹沒有問題,就算真有了問題,我決不會任其自然放棄他,一定要刮骨療毒好他。”藍氏對女兒的話不抱信心:“這世上的事,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你爸爸回心轉意了嗎?身邊有了更年輕美貌的,就全然不顧我這年老色衰的了。我對他早不抱希望了,這瘡就一直在我骨頭上長著。”水天然實在不想糾纏這苦惱人的話題,岔開話去:“媽媽,你今天的藥吃了沒有?”藍氏就又感歎起自己的病來:“吃再多的藥,也不見效果,這身子都快被藥淘空了。”水天然說:“是你心病重,所以才老不見好。”
水家的客廳裏,盛宴已開,當中擺著好大一張桌子,桌麵上排布滿了美酒佳肴。水保田、水潤壤、楚晚雨、燕子丹,以及水家親族中的人,十幾個人共聚一桌。水潤壤環桌看看:“今兒除了晚雨,沒有外人,算是家宴了,那就幹脆把我的寶貝女兒叫過來,一塊兒坐吧。”一旁侍候著的三兒,忙去叫了水天然來。水天然落落大方地坐在燕子丹的右邊後,酒席就正式開始了。因為有水潤壤和楚晚雨在,席上其他年輕人,都是一副恭敬肅端家教良好的樣子。楚晚雨看氣氛拘束,笑著說:“無酒不歡,無令不行,但不要說那些文謅諂的酒令,我們今天每人要說一件稀奇古怪的事,不會說的罰酒一杯,說的好的,全桌陪飲一杯,水小姐可免飲酒。”
水潤壤首先響應:“晚雨行的酒令對我心思,我先說一個。前些年,我跟隨李總兵官去湘西剿匪時,活捉了一個叫烏龍的匪首,本要把烏龍斬首示眾,可當地民憤極大,一定要把烏龍點天燈。”水天然敏[gǎn]地覺察到身邊的燕子丹,有點不對勁兒,心中像是受到了什麼驚駭,猛然一懍似的,遂把眼角的餘光掃掃燕子丹,燕子丹的神情看似如常,可垂在身側的右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水天然奇怪地問爸爸:“什麼是點天燈?”水潤壤說:“點天燈就是把人的全身,用棉布條纏裹起來,丟進油缸裏浸泡一兩天,讓人身上的棉布條吸足油,等到了夜裏,把人頭下腳上地吊到高處,將腳點燃,人在燃燒時,自身的油脂向下流滲,火就會燒得更旺,所以點天燈也叫倒澆人蠟。”水天然吸了一口涼氣:“好慘絕人寰的方法,那些當地人,為什麼一定要把烏龍點了天燈?”水潤壤說:“因為這烏龍喜歡動不動就點人的天燈,尤其是在綁票索贖時,當地人深受其害,一定要烏龍嚐嚐被點天燈的滋味。我順應民心,如法炮製把烏龍點起了天燈。”水天然吃驚地睜大眼睛:“爸爸也點過人天燈?怎麼就下得了手?”水潤壤麵有寒色地歎口氣:“那景象真慘啊,烏龍嚎叫得人心渙散,我實在不忍再聽下去,就讓人一刀削了他的腦袋。”
楚晚雨頗感意外:“長官到我們湘西去過?我祖籍湘西,對烏龍的事聽聞最多。十八年前,烏龍原是邪教青蓮道的分支首領,因為妖言惑眾圖謀不軌,被清庭武力鎮壓,教中骨幹多被捕殺,連烏龍的兒子也在其列。逃出活命的烏龍,幹脆上山當了土匪,很快就壯大了勢力,公然跟清兵為敵。湘西山高林深,官兵也無可奈何他們。因為三陵縣的知縣汪青,捕殺過烏龍的兒子,烏龍發誓要把汪青的全家點了天燈。烏龍蓄精養銳,一舉攻下三陵縣城,活捉了汪青全家十幾口人。汪家男女老少十幾口,一律被剃光腦袋,在頭頂上刺下蓮花圖案。頭上刺出蓮花,是青蓮道用仇敵祭教的特殊標誌,凡是頭頂上被刺上蓮花的人,即使僥幸不死,走到哪裏都是祭品,青連道的教眾,都可以捕殺後獻祭。烏龍點人天燈前,也在活人的頭頂上刺出蓮花。當時,汪青有一個五歲的小女兒,也被在頭上刺下了蓮花。汪家十幾口人,在油缸中浸泡了一天,等到了天黑,全吊到了三陵縣的城頭上,依次被從腳上點燃,那景象比十八層地獄還恐怖。汪青的小女兒排在最後,當點燃她時,城下突然有一人騎馬馳來,一箭射斷吊繩,接抱住汪青的小女兒,飛馬疾去。因為來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救去了小女孩。汪青的小女兒,如果現在還活著,也應當有二十三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