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這邊,山貓未等主人招呼,便逕自一把坐了下來,徐已敬淡淡一笑,讓兩邊已站起來的兄弟們稍安無躁,自己則是從容不迫。

「徐先生好興致啊,還帶小弟們出來玩……欸、有人生日啊?」看見桌上還剩下一角的蛋糕,山貓伸指便無禮的挖了一口含進嘴裏,發出咋巴咋巴的聲音。

「難道是徐先生?這可是大事啊,怎麽不邀請我們,可惜因為您沒通知,所以沒給您帶禮物,要不……」

徐已敬斯文的臉上仍掛著微笑,「何必費心,人來就好,玩的開心點。」

山貓笑了笑,一雙賊眼瞄了瞄徐已敬,似乎還想講什麽,遠邊忽然一陣聲響,看過去,正好是舞池的位置,徐已敬立刻命人去把汪梓祺給帶回來。

汪梓祺回來的時候臉上罩了層冰,阿通跟在後麵同樣神色不佳,俯近徐已敬耳邊低語了幾句,徐已敬將臉上已經明顯露出不開心的汪梓祺攬進了懷裏,臉上的微笑始終未變。

坐在一旁的山貓兩隻眼睛不停逗留在汪梓祺身上,汪梓祺臉色已淡了下來,窩在徐已敬身邊掏著東西吃,對他視而不見;一會,有兩個家夥忽然被押進來包廂裏,山貓見人正是他的手下,臉上一驚,立馬轉頭問徐已敬。

「徐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家有家規,道也有道義。山貓,你這兩個孩子手腳不懂得乾淨。」

山貓轉頭看向手下,那兩個被押在桌上的孩子早已經嚇傻了。

他們便是剛才在舞池那邊惹事的家夥,顯然是不知道這酒吧裏的狀況,見汪梓祺一個人舞的盡興,沒事湊過去便想搭訕。汪梓祺不理也不應,兩個同樣十七八歲的孩子衝著老大人也在,膽子便更加壯大了,但汪梓祺也不嬌弱,兩巴掌各自送了過去,一點也不留情,兩個人臉上還留著兩道印子。

聽完阿通說完原委,山貓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他也不是傻子,事情該弄清楚還是得弄清楚,況且沒道理這男人會替個小家夥出頭,畢竟對方後麵可還有些事得要靠他合作,不會真這麽不盡人情吧。

暗忖著,山貓抬起頭,正見汪梓祺靠在徐已敬肩上低聲說著話,狀似親密。混道上什麽見什麽都不怪,他也知道徐已敬已婚隻是同妻子分居,想必這孩子,也隻是帶出來玩玩罷了。

山貓端起酒杯姿態閒適地啜了口,一手探過去更藉機偷摸了汪梓祺的臉一把,狀似玩笑的說道:

「噯……不就是個長的漂亮點的小男妓,徐先生真在乎?賣我個麵子,就別跟這兩個孩子計較了,等我回去,家法一頓定是少不了。」

兩邊包廂中,原本靜默的手下倏然嘩地一聲全站了起來,氣氛頓時整個僵住,山貓笑容跟著一僵,縱使他混的再久看再多事,這時心跳聲不免也延跳了幾拍。難不成他說錯了?

徐已敬微微斂下眼睛,嘴角似乎略微加深了幾度,他點頭淡笑了聲,要手下們一個個回位子上坐好。

徐已敬低頭問汪梓祺意見。而剛才那番話中的主角汪梓祺,沒什麽表情,似乎也不感到氣憤。他對那些字眼早就麻痹了,再難聽的他都領教過,兩字男妓算什麽。

他看著被押在桌上的那兩個家夥,年紀跟自己差不了多少,臉上還留著他賞的兩巴掌印子,受驚望著他的模樣……他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聳聳肩說了聲「算了」,想睡似的閉起了眼睛,他是真覺得沒什麽了,他已經各回了對方一巴掌,那就兩不相欠。

汪梓祺說算了,那兩個小家夥也就真的被放了,他們受驚嚇的不停對汪梓祺與徐已敬說謝謝,山貓趁勢找了個藉口也帶著手下們離開了。

一場鬧劇般地發生,同時起同時落。雖然當事人說算了,徐已敬底下有些人仍覺得不太高興,但汪梓祺就是覺得沒什麽,他的十八歲這天是跟徐已敬一起過的,他覺得這個比較重要,稍後他們回到別墅,徐已敬還陪著他到隔天。

汪梓祺就是這樣的性子。若是對方給他一拳,他也隻會回以一拳,再多他都不想占便宜。

爾後,在徐已敬的懷抱裏,他猛地終於想起來那個男人是誰──

這世界真小,小到它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改變。

8

汪梓祺生日隔天是周末,前一夜的狂歡延續到他跟徐已敬的床上,他睡到飽足才自然醒來,外頭已是黃昏了。

徐已敬走進來說去外麵吃飯,順便帶他去洗溫泉,汪梓祺腰正酸,賴著不肯醒,徐已敬拿他沒法,乾脆將人打包直接坐上車子。

徐已敬在北投這有經營一間溫泉旅館,日本式的風格很受歡迎,今天因為他的到來,

溫泉區對外隻開放了一半,另一半全讓手下們使用。他們兩人則是單獨使用一間溫泉房,那徐已竟專用的一間溫泉房,隻有他來才會放水,圓形的偌大池子裏,隻有兩個人享用很是奢侈的連說話都會有回音。

汪梓祺舒服的趴在池邊,赤摞的背部正對著門口,闔起的眼睛像是又睡著了,徐已敬在他旁邊仰臉蓋著毛巾,空間裏靜的隻有緩動的水流聲。

「想到了沒?」

良久,水聲中傳來這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