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笑了笑。笑容蒼白。

同樣蹲在校門邊,卻是蹲在掠影劍下頭位置的爆頭懶懶地衝穀梁米擺了擺手,算是招呼。另一手還抓著他那把“終結者”。

“前輩這麼晚了還在點蠟燭?”穀梁米挨過來,就近也蹲下。

正是皓月當空的時候,他隻知道隨便以前是傍晚時分過來點。

“昨天的份還剩著。”隨便啞著聲答道。

但他腳邊還放著一堆紅紅的蠟燭,感覺似乎要把明天的後天的大後天的全點完似的。他低著頭去盯著那些蠟燭看的表情非常恍惚,魂魄都好似不在了身上,整個人飄渺又遙遠。

穀梁米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背上有些發寒。做個手勢讓爆頭回去睡覺,自己在爆頭蹲那位置一屁股坐下,有些忐忑地看著隨便在燭光裏陰陰暗暗幻動的側臉——後者左臉上那道疤正對著他,猙獰得像一條張牙舞爪的爬蟲。

穀梁米小心肝抖了一下,惴惴地說,“那前輩你慢慢點,我陪著你。”

隨便唔了一聲,沒看他,還是一動不動瞧著那蠟燭。

燭光晃啊晃,非常焦躁不安地晃動著,一顫又一顫。一夜不曾停歇。

早上起來是戎子清點的人數。堯淺倩再也不敢去數誰在不在,紅紅的兩隻眼睛腫著,血絲密布,像是整宿沒睡。

十個孩子,堯淺倩,張報國,江黎,爆頭,蔡家兄妹,賴老板兩口子,統統都在。在走廊上吹了一夜風的戎子鬆了口氣,擺手讓大家一起下去吃早飯。

穀梁米和隨便也從校門口回來,前者守了小半夜就睡得昏天黑地,擦著口水怪不好意思地縮在隨便後頭。隨便的精神頭還好,隻是話不多,衝眾人點點頭笑了笑,靜靜坐在一邊給幾個孩子開罐頭、剝火腿腸。

大家都還記得隨便昨天抓狂的樣子,偷偷地都拿眼關心地瞄他。他自己也察覺到不對勁,四下看看,淡淡地笑道,“我還好。昨天對不住了,有些激動。”

“沒事就好。”幾個大人都說著。孩子們都照舊往他身上爬,叔叔叔叔低叫著粘住他。

看出他眼裏藏不掉的痛楚,堯淺倩靠過來低聲道,“隨師傅,你不要太自責,不是你的錯。”

隨便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碰哐!”突然一聲驚響。

原來是賴老板娘手裏的罐頭突然掉了,她一邊連聲說著對不起一邊彎腰去撿,手卻在抖,兩隻手一起抓了好幾下都沒抓起來。

“怎麼搞的?”賴老板去幫她收拾,又另塞了個罐頭給他。

“老公……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再睡睡。”賴老板娘低聲說著。

賴老板應著,扶著她要走。卻被戎子叫住,“別單獨行動,就在會議室裏躺躺吧,小米,給她拚個桌子。”

眾人小心行事,幾乎一整天所有人都待在了會議室裏,連孩子們上課也是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光,沒有再去操場上。上廁所也是好幾個人一起去一起回來。

就這麼百無聊賴地關在一個屋子裏過了一天。

快要到日落的時候,眾人都是憋得煩悶,聽著堯淺倩給孩子們講故事的平平的毫無波折的聲音,更是昏昏欲睡。

“那個……我們要不打牌吧?”默默地坐了老久,江黎突然說。

爆頭嘁了聲,對這種不灑汗沒動感的遊戲嗤之以鼻。倒是蔡致蠻來興趣的,“要不玩玩?可是沒牌啊。”

“我那屋裏好象有一副……”江黎說。

“我去拿吧,”穀梁米跳起來,他也給坐得悶死了,“哪兒的?”

“書桌下頭左邊第三個抽屜。”

穀梁米啪嗒啪嗒跑遠,剩下蔡致興致勃勃,“要不就鬥地主?誰來?”

“那個我會。”江黎露出個蒼白的笑,微舉手。

“隨師傅?”

“你們玩吧。”隨便搖搖頭笑道。

“就是,玩什麼牌啊……”蔡雅趁機鄙視,“輸了你脫衣服哦?”

“脫就脫!”蔡致一昂頭。

“切,早看光了!”蔡雅一哧鼻,“無聊。”

“隨師傅,要不你陪我去挑挑槍吧,”她去搖隨便的手臂,“給我挑把手槍,我自己看不懂。反正穀梁一會兒才回來。”

“我也去!”提到槍爆頭興致就來了。

隨便拗不過他們,給戎子打了聲招呼讓他看著,便被那兩人拖著往旁邊放槍的屋子裏去。三個人在箱子裏翻來揀去,隨便正抓了兩把出來在手裏看著,突然聽到走廊那邊會議室裏一聲女人尖銳的叫喊。

“老婆!老婆你做什麼?!”

隨便臉色一沉,丟了手裏的槍就往回跑,爆頭和蔡雅也趕忙跟著。跑最前頭的隨便剛一探頭進會議室,就被蔡致慘叫著飛開的身體撞上。

隨便忙架住他,瞟了一眼見他隻是被人推開並沒什麼事情,把人往後頭一丟就衝進去。

火光。

屋子裏原本點了一片蠟燭,此時給人統統推了倒,桌子上吃剩的塑料垃圾什麼的有一些燃了起來。有兩個孩子身上也燒起來了,一邊哇哇哭叫著一邊往邊上躲,小手拚命撲打著衣服上的火苗,堯淺倩也尖叫著幫他們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