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戎子,咧嘴陰陰地笑了起來。

這場麵太過詭譎,近距離地看到那些血肉蟲般蠕動,反胃之感頓生。然而這反胃感遠比不上心裏滔天的震動,戎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笑,身子僵得動彈不得。

但接下來腹部鑽心的疼痛喚起他的意識,他猛地推開對方,捂著肚子倒退幾步。因為反應夠快,隻被那尖長的指甲抓破了表層皮膚,但血已經滲出。

他有些訝異地看著自己的傷口往外淌血,呆愣了一兩秒。本該趁機追過來的江黎卻被從後頭跌撞著撲上來的穀梁米絆住。

入耳是穀梁米的痛叫。

戎子因為疼痛而微眯的眼睛一定,下低的視線裏隻見血濺了一地。抬起頭來剛巧能看見穀梁米被江黎當頭舉起,向一邊直升機上砸去,空中帶出一蓬血雨,栽到機門上又被彈下來,破布娃娃一般跌落在地上。

“小米!!”

戎子登時心中一緊,一口氣嗆在胸口差點接不上來,隻覺得背脊往腦後颼颼竄了一陣刻骨的寒意。

想要衝上去看他狀況,江黎卻又襲至身前,他隻能足下一點退出數步,化出降魔杵再次與那人鬥在一塊。

降魔杵與襲頸而來的尖長指甲一相接,金光泛起,江黎嗷叫一聲抽回爪子,一看指甲被蝕了大半,眼中血色更甚,避開降魔杵爪爪向戎子頸部橫逼。

戎子自然不是吃素的,連著幾爪都一一擋過。但江黎速度快得驚人,直逼那天的季逸林。雖然攻擊不到戎子要害,但也逐漸在戎子身上抓下條條血痕。而戎子雖然是在他身上破出無數血洞,卻因他無痛無感、絲毫阻礙不了他的行動。

意識到這樣近身糾纏下去自己要吃虧,戎子抽身退了數步,躍出結界之外,回頭見江黎緊逼而來,往懷裏一摸一張霹靂符,彈血而出。

“轟!”

霹靂符近身炸開,爆出一蓬煙霧。

他二者因這爆炸被隔開數米,此時兩人都站在了結界之外,螺旋槳的聲音也相對較小。待煙塵散去,江黎站在對麵,半邊臉被炸得露出表皮下的肌肉組織來,陰森森地笑著。

他臉上血管蟲一般蠕動著,那張臉再次恢複成了原樣。

戎子抓緊了降魔杵白了臉,怎麼可能!“你究竟是誰!”

江黎張開口,露在外頭的獠牙猙獰地下淌著黏糊口水,說話帶著潮濕的水聲,似喉管裏含有液體似的,頗有些無辜地道,“我?我是江黎啊。”

“不過,”他喉嚨裏呱呱作響,咧開嘴,青白的臉越發詭譎猙獰,嘎嘎笑著道,“你們好像還給我取了個名字……‘喪屍王’。”

聽他吐出那個好久不曾聽見,幾乎被遺忘了的名字,戎子頓時呆住了。

很多天以前,隨便說的一席話,猶回響在耳邊。

[我們之前調查中發現一隻特別的喪屍,很可能是屍變的源頭……]

[它似乎最先變得行動迅速,並且白天也出來活動。]

[林……季逸林在獵殺它的過程中被咬了,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快要屍變……他最後一個命令……是要我親手殺了他……]

[我們叫它喪屍王……]

‘喪屍王’……

他是喪屍王?

傷了季逸林的喪屍王??

……是了,難怪連季逸林也被他所傷!極有可能沒料到他的頭顱可以自動再生,攻擊此處,完全無效!

戎子太陽穴一陣發痛,回想起這兩周內在學校裏發生的一切,似乎有些偏離了他原想的方向。

如果江黎是喪屍王,如果喪屍王一早就進了學校……

他原以為所有人都是季逸林所殺,甚至賴老板娘也極有可能是它所咬,現在想來,隻有瑩瑩之死他們親眼見到。

學校裏原本有十二個孩子,加上堯老師、張師傅、爆頭和蔡家兄妹,戎子來之前,被隨便護在學校裏兩周時間,其間季逸林也被藏在地下室,卻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他到學校之後第三天,救了穀梁米與江黎。那個晚上他與穀梁米夜探教學樓,江黎硬要跟來,他們一起在樓裏發現隨便和另一個奇怪的人影——也就是季逸林。

而就在那之後,喋血事件接連發生。

先是他到學校的第五天,也就是五月二十一日,丁丁首先死掉,徒留了一隻小小的手臂在校門口。

那之後他與隨便、穀梁米加強警戒,白天隻出去兩人,留下一人看守。而後喪屍異變加劇,無法再外出。到五月二十五日中午,光天化日下,阿貴卻死在教學樓的小鍋爐房門口。

那個時候眾人尋不著阿貴,是江黎說了一句。

[我剛才看他藏在教學樓旁的花壇裏麵……]

後來他們尋阿貴尋到鍋爐房,發現下頭的暗室,隨便表現古怪,引起他懷疑。

二十六日賴老板娘屍變發狂,縱火毀損大半食物——那之前突然提議玩牌的,是江黎。

當天晚上,稱受不了張師傅的鼾聲、搬到隨便屋子裏去住、第二天也就是二十七日早晨將隨便的發報器當作“大耗子”掃出來被他和穀梁米看見的,還是江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