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望向跛腳大夫:“大夫,煩請你開一帖藥。”

“什麼?”

“開一帖能為她吊命的藥。”

雲嫿執意要求,跛腳大夫不敢再拒絕,怕她一個氣急再拔出劍來真把自己給了結了。

四寂無聲的城中,街角的一家醫館裏亮了整夜的油燈。

雲嫿擰幹了一條溫熱的毛巾,耐心替水猶寒擦幹淨身上的血汙。

有一些翻卷的鞭痕生在水猶寒青紫淤腫的肌膚上,額頭上破了一角,像一個腥紅的血口,破皮流血的大小傷口更是布滿全身。然而最嚴重的,還是四肢骨節扭曲得許多地方都不成形,看起來分外怖人,就連雲嫿也小心翼翼,唯恐再傷到她。

盆裏打來的清水漸漸染成了血色,水猶寒身上幹淨了許多,隻是斑駁的血跡一消失,身上的每一處傷痕就開始變得兀然刺眼,讓人難以忽視。

雲嫿坐在醫榻邊,把淩寒放到她手上,幫她握緊手,道:“水猶寒,你別死,劍我已經還給你了,你快拿走……”

“姑娘,藥好了。”是跛腳大夫的聲音。

大夫從隔間出來,手裏端著碗黑色的藥汁放在醫榻旁邊,藥味濃烈,很快彌漫在醫堂的屋子裏。

雲嫿遞出一兩銀錠,他卻不肯收,心裏想的是做了有損醫德的事要是還收錢,那怕是會遭報應的。雲嫿也不管他,徑自就把銀兩放下擱在那裏。

“我把藥給她喝完就走。”雲嫿道。跛腳大夫點了兩下頭,給她添了些燈油,道了句“自便”便回隔屋睡覺去了。

今夜他做的都是被逼無奈之舉,希望菩薩不要怪罪。

藥是有了,雲嫿一手托著水猶寒的背將她扶起來,把湯匙送到她唇邊,輕輕撬開唇喂進去,再緩緩斜立起來把藥汁倒進嘴裏,沒想到湯匙還沒來得及抽,黑色的藥汁反而先從唇角全滑了下來。

雲嫿連忙給她擦擦嘴,又重新舀了一匙更輕更慢地送進去。可結果仍是與上一次相同,藥汁大部分都吐了出來,水猶寒真正喝下去的少之又少。

“水猶寒,都這樣了,你還要和我作對。”雲嫿哭笑不得,耐著性子給她擦幹淨嘴,無奈地看著她。

她等了一會兒,把第三勺藥汁送進了自己嘴裏,然後雙手撐在醫榻上,俯下`身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加更。

第62章 雲&水(2)

雲嫿沒有食言, 喂水猶寒喝完藥就離開了醫館。哪怕是趁著漆黑的夜色。

她本意也是不欲多做停留, 耽擱一刻,水猶寒的性命就危險一分。

郊野五十裏外的僻隅中有一處桃穀, 她要去的,就是那個地方。

“水猶寒,你千萬別聽那個瘸子胡說,我能找到人治好你,你一定要撐住……”雲嫿兀自說著,倒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

她背緊了水猶寒,讓她的腦袋垂在自己肩上,這樣就能最近地感受到她鼻息的變化。哪怕夜色黑得不見五指,可雲嫿一側頭,還是能看見水猶寒那張慘白到近乎透明的臉。

她每看一次, 心底的潮湧便翻倒一回,一定要在日中前趕到桃穀, 雲嫿望著遠山天帷上冷冷的月亮下定決心。

燈影疏零的街道上隻能聽見淺淺響起的腳步聲, 有一道影子在夜色中穿梭, 無休止地向前。

晨輝裏第一聲雞鳴響起的時候,清晨的街道上除了灰塵空曠如也, 夜裏的影子已經出了城門數十裏, 正在郊野一條溪水邊弓腰舀水。

半刻前,雲嫿發現水猶寒嘴唇有發白幹裂的痕跡,臉色也由慘白變成了不正常的潮紅,一個不好的念頭猛然升起。她急忙將背上的人放下, 懸著心伸手往她額上一摸,竟是像摸到了一塊烙石那般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