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有吱啦的響動傳來,伴隨著重重的腳步聲,鐵門被人一舉推開。

金麵具負手從門外走進來,居高臨下看了她一眼。巫錦以為是這個人又要來強迫給她喂食,索性連動彈的力氣都省了,靠在牆角麻木地看著他。

但金麵具這回沒有急著叫人來按住她,而是踱了兩步到她身邊,俯身去問:“巫錦,你一個人關在這裏,一定覺得很冷清吧。”他刻意把每個字都放得極慢極輕,但卻清清楚楚。

巫錦的瞳孔陡然放大,手指用力抓著地麵,抬頭死死盯住他。

這個人,巫錦怎麼會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她一顆心驀地懸起來,自己,千萬不要看見閻綺陌。

“她可是很想見你。”金麵具仿佛看穿了巫錦的心思,他笑道,“我現在就讓她來陪你。”說著衝手下一吩咐:“把人丟進來!”

話音落地,旋即有兩個白巾殺手架著一個人走進來,毫不客氣地把人往地上一扔,便退到了金麵具身後。

金麵具看著她的一身狼狽,得意地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等那門“砰”一聲合上,閻綺陌眼皮跳了跳,這才慢慢蹭起身。她扶著牆挪過去,靠在巫錦身邊,後背抵上冷牆,忽然輕鬆地舒了口氣。

而巫錦,自從看到她被那兩個人丟進來以後,心底的恐慌便開始迅速發酵,此刻見她衣衫破爛,渾身鞭痕,眼淚更是不爭氣地往外湧,胡亂淌在臉上。閻綺陌剛一放下的心又霎時提起來,她緊張地側過身:“怎麼了?是不是怪我來晚了。”

“閻綺陌,你……”巫錦聽她說話,隻覺得心裏愈發自責酸楚,抽抽噎噎泣不成聲:“你為什麼要來,你不該來的……”

她知不知道,會死的。

閻綺陌連忙用衣角一塊還算幹淨的布料擦幹淨血汙的手,這才把手抬起來替她拭掉淚水,邊道:“要是我不來,怎麼救你?”

可是金麵具壓根不會放過她們倆。“閻綺陌……你會和我一起死的……”

“不會。”閻綺陌搖搖頭,忽然靠著冷牆閉上了雙眼。

她把手放在肋骨下一寸,食指指甲抵在肌膚上,漸漸開始用力橫拉。

那處的皮肉開始被指甲劃開,破裂分離,逐漸隨著閻綺陌食指移動張開一條血口。巫錦定睛去看,這才錯愕地發現那處地方本就是一道開裂的傷口,隻是用與肌膚顏色相同的針線縫了起來。

閻綺陌緊緊抿著唇,把那根縫傷口的線撕裂,皮肉一張開,她接著把手指探進去。探進肉裏攪動了一下,再伸出來的時候,兩指指尖夾著一顆紅色的藥丸,與上麵沾染的血水顏色如出一轍。

若不是精心藏在皮肉之下,這顆藥丸,方才就被金麵具搜出來了。

這正是那噬心丸的解藥。

早在半月前,閻綺陌就收到了金麵具送來的手鏈,和手鏈一同掛在箭上的,還有一封信。她那時便幾乎坐不住,狠狠一咬牙,這才將將抑製住要不管不顧去救人的衝動。

那樣莽撞,不僅救不了小錦,反而會害她死得更早。

閻綺陌在那日連夜折去落霞莊,地室裏還是那副狼藉景象。一番細細探尋之後,她把路旁的銅鶴打碎,收好裏麵掉出的藥粉帶回教裏派人檢查。

果不其然,巫錦那日猝然而來的疼痛就是因為這些藥粉的藥性發作。

這個東西算不上毒.藥,卻比其更加歹毒,用的是黃道秘術取將死之人最後一刻的心頭血煉化而成的,其中鬱結的怨氣越多,藥性便越強悍。

偏偏這藥性不是當場發作,而是蟄伏在體內三月餘,徹底混進每一寸血脈後驟然爆發。靠著吸食鮮血隻能在起初之時暫緩藥性,卻不能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