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了,那些安寧快樂的日子好像離得太遠,遠到遙望都覺得辛苦。
我點點頭,上前滑了數步停下,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道:“手稿我拿到了,謝謝你。”
雪沐沒說話,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而後走到我麵前蹲下`身,眼中朦朧若有星光,“安餘,你能不能讓我抱一下?”
“恩。”許是剛剛聽到的對話,又或是雪沐眼裏的淒楚,我無法對他搖頭。
雪沐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伸出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肩膀上,像是觸碰易碎的物,輕地幾乎不帶任何重量。等到他的手完全放下時,我聽到他鬆了一口氣,感受到他僵直身子的軟化。他輕輕閉上眼,睫毛不安地抖動著,我的心仿佛跟著他睫毛一起顫唞。他的雙手微用力,一股熟悉的清香包圍了我,不覺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眼前模糊一片,我對他也是這般想念。雪沐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安靜地伏在我肩頭,冰涼柔滑的長發貼著我的臉,過了一會兒,他的身子劇烈的抖了起來。我愣了愣,他雙臂用力地抱緊我,額頭抵在我的肩胛骨,聲音如泣:“安餘我能碰得到你,聽到你的心跳,你是活著的,不是我在做夢對不對?”
肩胛骨處燙地嚇人,我猛地驚醒拉開雪沐,伸手在他額上碰了碰,“你在發燒。”
雪沐目光晶瑩,帶著一絲迷糊,“不是做夢麼?”
“我房中有藥,你隨我來。”梁爽為了防止我的腿傷複發時刻準備著各式的藥材,退燒的藥材備的最多,因為斷骨後很容易引起發炎發熱。
雪沐愣了愣,半天才站起身,並沒有幫我推輪椅,像以往一樣走在我身側,不快不慢地跟著我的速度,哎他一直最明白我,胸口又開始悶了,推著輪椅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回到屋中時,千兒煮好了解酒湯,見到我們時,呆了下很快反應道:“小姐回來了千兒給七殿下請安。”
“千兒,你再去煮碗麻黃湯來。”梁爽的解酒藥很管用,這會兒酒氣散的差不多了,屋內被火盆烘地溫暖幹燥。我掀開捂地發熱的毛毯被雪沐一把按住,“剛進屋,衣上還有涼氣不可大意。”
千兒在我們中間來回看了看,直到我斜眼過去,他猛地垂下頭,“千兒這就去”說完,一溜煙小跑著離開了,我不覺抿唇笑了笑。
屋內頓時靜了下來,雪沐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我抬起頭,他的臉燒地紅紅的,雙眸蒙著一層水霧,正咬著唇努力維持清醒。心下一憐,“你去床上躺一會兒,待會兒藥來了我再叫你。”
雪沐站著身子未動半分,無法我拉起他的衣角,指著自己的腿道:“我這個樣子拉不動你。”
雪沐表情一滯,隨即邁開步子走到了床邊,躊躇了下坐了下去,“我坐著就好,躺著不清醒。”
“你正發燒,需要休息。”
“我回去也可以睡現在,不想睡。”
“雪沐,我聽到你和衛桑說的話了。”靜默了片刻,我聽到自己這樣說,“我知道你當初的離開也是被迫,我不怪你。可有些痛刻苦銘心地存在過,血淋淋地難以愈合,我想忘可傷疤未好。就像現在我這麼近地看著你,可還是覺得你很遙遠,說不定下一刻,明天,後天又或是某一天你就會再次消失了”
“在牢中時,我曾有過死念頭,那種幹脆想放棄一切的念頭不止一次地出現在我腦中。每次我都會想到你,想到歇語亭上不顧一切跳下崖的你,你說那時的你萬念俱灰,你說是我救了你給了你活下來的機會。要是這樣,我是不是不能離開,或許我對你還有用,或許每次想著想著就忍下來了。雪沐,在我心中曾想過要許你一世無憂,以前沒說出口是知道即使我說了也隻是個空有其表的甜言蜜語。現在的我有了實現這個承諾的機會,我一定會抓住不放的,這次不光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自己雪沐,其實我很自私很怕痛。我不想再受那樣的苦,所以情願放棄情願忘記”
“團團還小,你現在最應該的是待在他身邊,蜀煊暫時也不會有危險,你”
“安餘”雪沐低喃著,緩緩抬起頭,黑沉不見底的雙眸望入我的眼,似有流光閃過,“我病了。”
“啊”我愣在當場。
雪沐輕輕蹙著眉,扶著床沿躺了下去,隨後閉上眼。眼皮下的眼珠不安地轉了轉,我回過神滑上前。他眉頭皺地緊緊的似是在忍著極大的痛苦,呼出的氣體沉重灼熱,我趕緊拉開棉被幫他蓋上,手一緊,他拉住我的手腕,閉緊的眼角滑過一道溼潤,說出的話幹澀無力:“怎麼樣都行別趕我走”
被捏緊的手腕熱地嚇人,他手心的溫度極高,我掙了掙想去弄條濕布,“別趕我走”雪沐嘴角動了動,似是夢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燙地驚人,“雪沐,雪沐,你鬆開手,我去叫姐姐來,你燒地太厲害了”我著急地在他耳邊喚著,他似是已陷入了昏迷,握緊的手卻絲毫不動,我揚聲喚人,千兒端著藥一路小跑進來,“小姐,小姐,出了什麼事?”
“把藥給我,你去叫我姐姐來。”我慌忙吩咐,接過藥碗的同時又喚住千兒,“等等,你去找姐姐時就說我身體有些醉酒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