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穿透的痛越來越強烈,我知道,堡壘已經被攻破,我,已經完了。

就像一條拋擲在岸上的魚,沒有了水,無力掙紮,終將腐朽潰爛,報應嗎?始料未及的結果,是不是我想要設計別人的報應?

忽然,弘曆不動了,我模糊的淚眼,隻看得見他的輪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的身體,有千斤之重,重的我想放棄呼吸,可是四肢都依然僵硬,無法動彈,身上的人,反而沒有了分量,變得飄忽。

溫熱的手,拭去我眼角的淚,終於看到弘曆那張驚駭不已的臉,他嘴唇顫唞著,傻愣愣地盯著我:“你,你,你沒有被我皇阿瑪臨幸過?”

對他垂淚,顯得何等怯懦?但是我止不住我的淚水,拭了又滿。

他終於鬆開了我,起身站立,慌忙穿上了衣裳,然後把我的衣衫塞過來,我動也未動,他雙腿一

軟,跪坐在我的身旁,依然無法從驚駭中緩解過來,聲音都變得沙啞:“容,容,容姑娘,你,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方才我是身不由己,我,我應該中了暗算……”

躺在地上,望著晴空,麗日,流雲,我已經說不出話來,整個心口,都在分崩離析地扯裂著,隻感覺到世界在慢慢失去色彩,變得黯然。

啊!

帶著血音的長嘶,從疼痛初始的地方,穿透了鬱結的心口,從腫痛麻木的雙♪唇中衝出來,我的嘶吼,讓寶親王弘曆更是慌張,他連忙用手堵住了我的嘴,淒厲的叫喊被悶回嘴裏,耳邊聽到有人怒喝了一聲,畜生!

雍正。

寶親王弘曆打了個寒戰,條件反射地鬆開手,他本來是跪坐著,此刻連忙挺直了脊梁,長跪在哪兒,叩下頭去,語帶哀聲:“皇阿瑪息怒……”

閉嘴!

雍正斷喝了一聲:“永璉,轉過身去,不許看。”

永璉也來了?

我如夢方醒地坐起來,雍正一手拉著永璉,另一隻手扳著永璉的肩膀,把他轉過去,在永璉轉身的刹那,我看到永璉也是驚駭不已的表情。

手撐著地,除了寒涼的濕 意,還摸到一手濕 黏,目光移去,嫣紅的血,觸目驚心,再看自己,幾乎不著寸縷,心頭的血,“嗡”地一聲衝到腦子裏邊去。

皺著眉頭,雍正麵沉似水:“容芷蘭……”

嘴唇都要咬出血來,腮邊的淚一直未幹,我現在頭腦中空白一片,已經容不下任何東西,竟然打斷了雍正的話:“萬歲爺對奴婢曠典恩隆,奴婢粉身碎骨也難以還報萬一,今生無顏再見萬歲

爺,等來世奴婢結草銜環……”

我無力站起來,單手一撐身體,翻滾著掉入湖中。

湖中森涼,一股刺心刺肺的涼氣嗆入了口中,逼得我不得不張開嘴企圖逃避,水,猛地灌進來,好像被誰掐住了脖子,頭腦熱脹麻木,什麼也看不清楚,恍惚聽到雍正在疾呼叫人。

黑,又寒又冷的黑,沒有星月光亮,沒有晝夜交替,無有窮盡的黑暗,心,是絕望的灰。

唯一清醒的就是意識,我能感覺自己的存在,不是虛空飄渺,很真實的存在,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摸不到自己的身體。

我死了?

忽然意識到現在有感知的可能是魂魄,那漆黑更充滿了威壓,令我不寒而栗,耳邊,漸漸聽到有哀傷淒寒的音樂,如泣如訴,若隱若現,音樂聲中,好像還夾雜著其他聲音,依稀是人說話的聲

音。

心神不定的我拚了命去聽,當我有意識地去聽著,就像在耳邊放了個擴音器,那聲音,那本來含糊的聲音驟然在耳邊爆響,不是一個人再說,是很多人再說,還有哭聲有笑聲,七嘴八舌,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