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一個密不透風的安全的蛹。好一會兒,那種太過真實的被拋棄的恐懼才漸漸消散。

時沂知道自己完蛋了,他又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剛剛知道鍾俊同要和自己結婚的時候,他簡直像是得了精神分裂,坐在床上,突然就克製不住地笑起來,可是不知道又是哪一刻,他又開始反複質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美夢成真來得太突然了。

時沂這才知道,中學課本裏中舉的範進為何發瘋。

巨大的夢境吞噬了慘淡的現實,現實裏的人無立足之地,也開始做飄在雲端似的幻夢。

時沂把臉埋在鍾俊同胸口,用力地蹭了幾下,像缺乏安全感的小動物似的,張嘴咬住了鍾俊同睡衣衣襟,等睡意再次襲來,唇齒才鬆開衣料,就著這個被保護的姿勢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鍾俊同睜眼就看到窩在自己懷裏的時沂,他動了一下,時沂就受驚似的動了一下,蒼白麵頰睡出團團紅暈,鼻尖也泛著紅。

被窩裏太暖和了,時沂又恰到好處的溫軟。鍾俊同破天荒地賴了床,並且決定今天不去公司。

等時沂醒來,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雙雙起床。

他們沒料到會留宿,也沒準備換洗衣物。鍾俊同穿上了念大學時候買的厚毛衣和牛仔褲,劉海沒有梳上去,頭發蓬鬆柔軟,有種令人驚歎的青春俊帥。

時沂也穿上了鍾俊同的衣服。鍾俊同比他高大半個頭,毛衣套在他身上太過寬大,像是偷穿父親衣服的稚氣高中生。鍾俊同看了,難得笑了一聲,伸手把時沂過長的毛衣袖口卷了一卷。

時沂就把鼻梁以下半張臉埋在柔軟的毛衣領口裏,癡癡地抬眼看鍾俊同低頭時的臉。

他突然好想抱一下俊同,就是伸著手臂鉤上他的脖子,臉頰蹭在頸窩的那種,就是小孩兒撒嬌那種。

時沂正想著,聽到宋苑容在門外喊:“起來了沒?收拾收拾吃早飯了!”

時沂嚇了一跳,縮回了手。

時沂洗漱完,去廚房幫忙做了早餐。

一大鍋排骨西芹粥端了上來,旁邊還有一碟剛剛炸好的鬆脆酥香的油條,一籠饅頭並玫瑰腐乳。

宋苑容不禁喃喃:“蠻能幹的嘛。”

時沂低頭擺碗筷,又聽到宋苑容在一旁問:“我差點忘記問了,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時沂擺筷子的手一僵,說話已經沒了底氣,怯怯地說:“之前是圖書編輯,現在......辭職在家。”

宋苑容一聽,挺不高興地說:“雖然俊同會賺錢,但是你不能老待在家裏,像什麼樣子?”

時沂連忙應下:“在找工作了。我不會在家偷懶的。”

宋苑容看他一眼,有些別扭道:“沒說你偷懶。你不要弄得我欺負你一樣嘛。”她拉時沂坐下,給他盛了第一碗粥,“你先吃吧,忙活好一會兒了。他們爺倆晚點吃沒事。”

時沂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宋苑容看他有些呆,心裏有幾分嫌棄,撞撞他的手臂,輕聲喝道:“快吃呀!”

時沂這才拿起勺子。

上午鍾父和鍾俊同就在院子裏釣魚。

鍾宅花園裏鑿了片湖,半夜的雪過後,晨起時結了層冰。他們在冰麵上鑿開個圓圓的臉盆大小的洞,把拴著魚餌的魚鉤扔了進去,隨後搬了兩個小馬紮坐在一邊等。

不過五分鍾,鍾俊同便坐不住了。他看到時沂從屋子裏走出來,東風凜冽,吹開他的額發,露出清秀的半張臉。他瑟縮了一下,肩膀輕輕抖動,毫無攻擊性,像是可愛柔軟的白羊。

時沂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兒。

鍾俊同這時候又很壞,沒有喊他的名字,也沒有揮手示意,他就坐在那兒等時沂來找他。好像時沂總會找到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