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思考似的。
時沂買了一份當天的報紙,也不打算閱讀,夾在書裏作為紀念品準備帶走。他的行李箱裏鼓囊囊地裝著一摞新出版的繪本,裏麵還有幾本他在購物網站上預訂了好久也沒有預訂上。他在隨身的包裏抽出一本新童話開始看起來。
等到登機的時候,時沂突然說:“好想再來倫敦。”倫敦對他來說是個很有意義的城市。
“春夏之交的時候再來一次。”鍾俊同說,“那時候的倫敦很漂亮。”
時沂點了點頭。
時沂坐在位子上,卻坐臥難安,不停地變換坐姿,被鍾俊同按住手背問:“怎麼了?”
時沂臉頰上泛起一層淡淡玫瑰色,睫毛輕輕顫動,視線遊移,小聲說:“你弄的。”
鍾俊同反應了兩三秒鍾才反應過來,輕輕笑了一聲,向空乘人員要了一個坐墊讓他墊在身下,“現在好一點了嗎?”
鍾俊同等不來時沂的回答,探身湊到他耳邊說:“我錯了。我道歉。”
時沂瞥他一眼,悶悶地說:“你的道歉都在敷衍我,我早就知道了。”
鍾俊同坦然道:“的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會做第二次。”
時沂憋紅了臉,轉過頭去看向窗外,隻見雲層如浪,連綿起伏,蔚藍色晴空高遠,看不到邊際。鍾俊同伸手拉住他的手指,壞心眼地撚弄他的指腹,表麵上卻相當正人君子,正表情嚴肅地看電子文件。
時沂心裏歎口氣,知道自己完全拿他沒辦法了。
他不是完全不會拒絕人,他隻是完全不能拒絕鍾俊同。
他看清自己,也不願意掙紮,閉上眼睛,戴上睡眠眼罩開始補覺。
等下了飛機,兩人回家整理好東西,還沒歇一會兒,宋苑容就打電話叫他們去吃飯。
鍾俊同一口拒絕:“剛下飛機,累。”
宋苑容嘟囔:“我讓司機來接了,又不要你開車。”
鍾俊同看向時沂:“你想去嗎?可能又要留宿。晚上山路不好開。”
時沂把圍巾疊好,回道:“嗯,好啊。”
等司機把兩人接到鍾宅,餐廳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宋苑容在暖氣充足的別墅裏穿著翠色旗袍,手裏端著盤豆豉排骨走出來,一邊把菜放在圓桌上,一邊說:“來了。”
鍾俊同應了一聲,又把拎著的盒子放在茶幾上,“時沂給你買的。挺漂亮的項鏈和胸針。”
宋苑容挑了挑眉毛,看了眼低眉斂目的時沂,總有種沉默的小可憐樣,嘴裏刁難的話說不出來了,隻說:“小時有心了。來,洗手吃飯吧。”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了個飯。飯後,鍾俊同和鍾父進了書房,留下時沂和宋苑容待在一起。
宋苑容坐在堆滿柔軟抱枕的飄窗上,翹著隻裹著絲襪的腳,懶洋洋鉤毛線,一邊鉤針,一邊問時沂:“聽說你也跟去倫敦了?”
“是,俊同生病了,我很擔心。”
宋苑容手上動作頓了頓,又開始繼續鉤針,狀似不經意地問:“小時,你是真喜歡男人?”
時沂沉默著,細茸茸的睫毛在燈下像是新長的細小春草,細瘦鼻梁輕微翕動,像是斟酌,像是沉默。他伸手幫宋苑容鉤出了一時繞不出來的線,坐回原位後才開口道:“我喜歡俊同。”
宋苑容擰起修得精細的眉毛,嘴裏“嗨呀”一聲,被這小年輕的直白的話臊得說不出話來。
宋苑容幹巴巴地說:“那,那俊同和你結婚,不是合你心意了嗎?”
“是。”時沂沒有拐彎抹角。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那麼多的勇氣,支撐著他說了很多平常急於回避的問題。
宋苑容一時說不出別的話,幹脆把手裏治了一半的圍巾遞給他,“你會織吧?給你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