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許皎白平時很少笑,不教課的時候經常坐在辦公室閉目養神。大多數的女學生都喜歡他,喜歡他那張臉,即使不笑也好看,是幹幹淨淨的,柳葉眼,眉毛不濃密,是淡淡的剛剛好的程度,看人從來都是輕輕一眼,不深看,說話也是。但是也有可愛的一麵,口袋裏會揣一些糖,什麼味道都有,許皎白吃糖的方式很奇特,會認真剝開糖紙,張嘴把糖放到舌頭上麵再閉上嘴巴。他吃糖會把糖果頂在腮幫,鼓鼓的一團,再用舌頭卷到正中央抿兩下,然後就嚼了“哢嚓哢嚓”嚼得可利索。

窗外有什麼聲音,有學生聽到探頭去看,“老師,外麵好像有人。”

許皎白聞聲看去,窗外什麼都沒有,但卻邁開步子往外走,“我出去看看,你們安靜。”

從大廳走出來,更加灼熱的溫度湧到身上,許皎白的手是涼的,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他把手背貼在臉上往周圍看,暖風吹動樹葉,院裏落下一片樹蔭。

左肩被人碰了,他轉過頭,聲音在右邊傳來,“你怎麼還和以前一樣好騙。”

許皎白以為自己能應付卻還是變了臉色,往左偏一步,看清來人的臉。

好像也沒什麼變化,季橫又長高一點,高個子肩寬擋下一片陰影,臉上棱角更加分明,眼神深邃,露出絲毫不見陰霾的笑容。

許皎白問:“你怎麼進來的?”

季橫頗為隨意地說:“翻牆。”

許皎白愣了愣。

這倒是季橫能做出來的事,從很久以前起他就做遍了荒唐事。

“你來幹什麼?”

“來看老同學也不行?”季橫說著,眼睛卻在許皎白的領口處打轉,甚至伸出手去碰那一小片鎖骨。

許皎白像被燙到一般往後縮,來不及掩飾眼裏的慌亂,直直抬起頭,眼睛映出藍天然後是男人的臉,“我和你不是一個班的。”

季橫碾了下手指,“沒關係,我和管向童也不是。”

不等許皎白去品他話裏的意思,季橫微微眯眼,那張陽光爽朗的麵具碎開一條縫,露出本來的麵目,毒蛇一樣環繞在許皎白身上,“那小子應該事先跟你通過氣了吧?你們現在關係這麼好?”

許皎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季橫從來都是這樣,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自顧自拋下所有人一走了之的也是他,他卻可以理直氣壯地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連解釋都沒有一句。

許皎白不是能說會道的人,索性不說任何話,以沉默反抗。

季橫忽然也安靜了,視線落在許皎白頸下的那一小片肌膚上,“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許皎白說:“關我什麼事呢?”

季橫笑了一下:“我就是說說,說說也不行啊,你怎麼這麼霸道,啊?”

許皎白不喜歡這種親昵的語氣,好像他們還挺好一樣。根本不是。早在那個雨天,在濕黏的空氣裏,少年微顫的睫毛觸碰到對方臉頰的那一刻就不是了。

季橫像把一切都忘了,隻有他記得,一記就是很多年。

許皎白忽然不想和擰著季橫來了,有點眼暈,“我挺好的,你看過可以走了。”

季橫卻捉住他的手腕,口袋裏摸出什麼,夏天的蟬鳴和風聲攪在一起,紅色的糖果映到眼底。

“張嘴。”

糖果是溫的帶著黏膩的甜味,在唇上輕輕碰一下被推開掉在地上,碎裂。

季橫問:“慪氣連糖都不吃了?”

不是慪氣。許皎白想,他幹嘛慪氣,他們沒有真正在一起過,他單方麵喜歡季橫罷了,曾經喜歡過,特別喜歡,整整一本速寫本畫得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