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漠然,愣愣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好似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們。他和聽湖把戲演到了這份上,吸引了無數無關緊要的人,卻沒有得到她的一個注視,難道,她的心中真的沒有他的位置麼?
失望的,痛心的,心酸的,憤怒的,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從他的心中一路彌漫到他的眸中,他的眸被各種情緒燒灼得似要噴出火來。
聽湖注意到他異樣的情緒,在他的耳邊悄聲問道:“還要演下去麼?”
君淩天不答,一臉的陰雲密布,他走到一匹馬的旁邊,躍身上馬,帶著聽湖向草原深處馳騁而去。再不發泄,他整個人就要瘋了。
衣雲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到君淩天和聽湖共乘一匹馬,向著遠方馳去。
心猛地一痛,好似有無數把利刃,要將她的心割碎。
根本就不用她留住他的,看樣子他本就不打算回去的,衣雲自嘲而淒楚地笑了笑。
回到娘親所住的宮裏。
滿園的飛花更是惹的她愁腸百轉。
池塘裏,一對紅嘴白頭的鴛鴦時而嬉戲,時而交頸而眠。
她不禁看得癡了,她失去了那個和她白頭偕老的嗎?
日影漸漸西斜,紅日低沉,滿天的彩霞宛若火燒一般,紅的灼人,紅的心碎。
月如水走到衣雲身畔,拉起衣雲冰涼的小手,說道:“雲兒,你已在池邊站了半日了,回屋吧,起風了。”
衣雲的臉蒼白得近乎透明,清澈的眸泛著涼意,“娘,他真的在比武大會上找到了合適的姑娘,還是我的姐姐聽湖,他們從小青梅竹馬,也許早就有情了,我隻不過是他無聊時戲弄的對象。我該歡喜的,不是嗎?終於擺脫他了,我盼了這麼久呢。”
衣雲唇邊綻開一個無奈的笑容,淒涼而絕美。
月如水輕歎一聲,她的雲兒,總是把傷心埋在心裏,和她當年一樣。一樣的倔強,一樣的癡心,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雲兒,今晚你父皇要擺宴會,要封你為公主,你去打扮打扮,我們的雲兒一定是最美的!”
“娘,不僅是要封我為公主吧,是不是還有別的喜事?”衣雲平靜地問道。
月如水拍了拍衣雲的肩,狠心說道,“是呀,還要公布聽湖的婚事呢!”她的雲兒,早晚要麵對的。月如水也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一種結局,她本來以為君淩天是愛著她的雲兒的。
“好!我去!主人有喜事,做丫鬟的不是也應該歡喜麼?不是也應該去道賀麼?”衣雲輕咬下唇,盈盈一笑。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可是,她心痛呀。
每年的比武大會結束後,顏浩都會大宴群臣,封賞獲勝的勇士,今年也不例外。
大殿裏肉香彌漫,酒香飄蕩。
桌上,放著好幾隻剛剛烤好的全羊,桌子上擺滿了草原上的烈酒。
聽湖坐在君淩天身邊,她早已和父皇說明了今日的事純屬演戲,她和君淩天隻不過是兄妹之情。父皇為此大動肝火,不過知道君淩天對衣雲情有獨鍾,他也是欣慰的。
君淩天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有生以來,他還從未喝醉過,因為他的酒量很大。
他也從來不曾借酒澆愁,因為他認為那是無能的人才會做的。
可是,今日他很想喝醉。
也許醉了就不會痛苦了。
衣雲和娘親在幾個宮女的簇擁下飄然而來。
今日衣雲特意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裙,襯得白皙的麵孔微微泛紅,為她平添薄薄的嫵媚。蛾眉輕掃,紅唇微點,清澈的眸子流光溢彩。
她是美的,美得令所有人失色。
衣雲沒有看君淩天,因為她不敢看。
那種心被生生撕碎的感覺讓她再也承受不住。
宴會在順利地進行著。
顏浩向群臣介紹了他失而複的女兒,衣雲公主,封賞了今日獲勝的勇士。隨後他宣布讓聽湖和君淩天為大家敬酒,沒說原因,但原因卻昭然若揭。
顏聽湖的心一顫,父皇在搞什麼鬼?
她早就向父皇說明了自己和淩天今日不過是在試探衣雲的心,為何還讓他們敬酒?君淩天早已放棄了試探,因為他發現他再怎麼試探,也是無用的,此刻他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了。
顏聽湖攙著淩天開始給群臣敬酒。
君淩天的腳步有些虛浮,黑發淩亂地披散,唇邊始終掛著清冷邪肆的笑意。
所到之處,換來了群臣的祝福無數。
他們終於走到了衣雲麵前。
衣雲緩緩站了起來,望著醉意朦朧的君淩天,他深邃的眸中是一片迷蒙。
他醉了,都說酒入愁腸人會醉。難道,歡喜的他也會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