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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晏府。

虞笙正在睡夢中,忽然被一陣渾厚深沉的鍾聲吵醒。他心怦怦直跳,默默數著鍾聲的次數,可數了好久好久,鍾聲還是一下一下響著。

秋念推開門走了進來,“少爺!”

虞笙忙道:“秋念秋念,你聽見了嗎?”

秋念把燈點燃,屋子裏亮起微弱的光芒。“聽見了。這是哪位貴人走了?都已經敲了好久了。”

虞笙臉色慘白,“未嵐回來了沒有?”

“還沒。”秋念坐到床邊,“少爺別擔心,國公爺肯定不會有事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慌得厲害。”在大淵,隻有皇帝,皇後,太後或是皇子去世時,才在敲起喪鍾,就像上回李湛假死一樣。這回喪鍾響了這麼久,可見去世之人地位極其尊崇——難後是皇後?虞笙越想越害怕,臉色也越發難看。

秋念安慰他道:“在國公爺回來之前,我留在這裏陪著少爺吧。”

喪鍾響了一夜,整整三萬下,天下隻有一人能有此待遇。

次日中午,晏未嵐歸府。虞笙半夜未睡,聽下人說晏未嵐歸來了,挺著大肚子要去找他,剛走出屋子,就見晏未嵐快步朝自己走來。

虞笙懸了半夜的心稍稍放了下來,“未嵐,發生什麼事了?皇上他……”

晏未嵐道:“皇上駕崩了。”

虞笙瞪大眼睛,“怎麼會……怎麼這麼突然?”

“突發疾病,藥石罔效。”晏未嵐握住虞笙的手,將他帶進屋裏,“別怕,和我們無關。”

虞笙還是沒從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雖說原著裏的皇帝死得比現在更早,可那也是在晏未嵐覬覦皇位的情況下。現在晏未嵐被自己給帶上了正途,當年謀反的二皇子墳頭都二尺高了,皇帝怎麼突然說駕崩就駕崩了。

“那皇後,還有太子他們可還好?”

“皇後很好,至於太子……”晏未嵐頓了頓,“他會好起來的。”

虞笙歎了口氣,“最可憐的就是小皇子了,才一百天就沒了一個父親。”

“別想了。”晏未嵐輕按著虞笙的肩膀,讓他在床上坐下,“你臉色不好,睡一會兒吧。”

虞笙仰起腦袋看著他,“你能陪陪我和崽子們嗎?”

晏未嵐溫聲道:“好。”

晏府才取下不久的白布和白燈籠又掛了回去,府上所有人都穿上了素縞。晏未嵐為從一品國公,還須和其他重臣一道在宮中集體住宿齋戒。國喪期間,舉國皆哀,禁止喪服嫁娶活動,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蕭寂淒涼之中。

皇帝死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好在就在三月前,李湛被立為了太子,新帝的人選沒有任何爭議,隻是有不少對先帝忠心耿耿的老臣,不願接受先帝“突發急病”,在長生殿外長跪不起,要求林後給他們一個確切的說法——先帝究竟是得了什麼病?為何會駕崩於長生殿?先帝臨死之前,隻有林後一人在場,先帝可有任何遺詔?

然而自始至終,林後都沒有在前朝露過一次麵,甚至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前朝後宮,暗潮洶湧,亟需一人出麵主持大局。

李氏太廟裏,一身孝服的李湛跪在先帝的靈位之前,他的背挺得筆直,猶如一把堅韌不催的利劍。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太子殿下。”

李湛微微側目,“你來了——父後如何了?”

晏未嵐在他身旁跪了下來,對著先帝的靈位行大禮三次,而後道:“皇後已帶著小皇子移居宜和園。他讓臣給殿下帶一句話。”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