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絨毛衣燒壞了,我跟你媽說是你扔的,你被打了一頓。”簡寧嘴角噙著笑。

“還有大一那年寒假,我剛學會開車沒拿到駕照,半夜出來開著車去雲盤山放煙花那次?你還記得嗎?”霍別然小心翼翼地問她。

簡寧一怔,她當然記得。那一年她跟霍別然關係剛剛緩和,他大晚上把她從家裏拖出來,還有其他同學,十幾個人開了三四輛車深更半夜去了雲盤山,開了兩三個小時,在一家山頂的度假村裏,一群人烤著篝火放煙花喝酒吃烤肉。當天晚上,大家都喝得很多,霍別然親了她,而她沒有拒絕。

“那次我喝多了。”

“那今天呢?”霍別然走近她,呼吸可聞,低著頭看著她,把點燃的香遞到她手上,然後牽著她的手引燃了煙花的引線。

在第一朵煙花綻放夜空的那一瞬間,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簡寧睜大了雙眼,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但是他控製著她的雙手讓她一時無法掙脫。簡寧又驚又怒,很怕他父母突然出來,但是唇間那不容拒絕的力道和溫度又讓她不可自主地沉溺其中。

“你瘋了?”她好不容易推開他,又怕驚擾了屋裏的人,壓低聲音質問。

“簡寧,我愛你。”

“呃?”簡寧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愛你,在還不知道那是不是愛的時候開始。”霍別然一點都沒理會她從驚愕到冷笑的表情,他把簡寧的手放在自己左邊的胸口,“你一直都在這裏,從來沒有消失過。我沒有忘記的那些事,相信你也做不到忘掉,對不對?”他的聲音低啞而又帶著引人入地獄般的蠱惑,當年那個幹淨純潔的白衣少年突然在眼前重合了,在記憶的最深處,他也曾經對那個跳脫的女孩說過,“我喜歡你。”

人世沉浮,因為亂愛,因為莽撞,因為互傷,也因為自尊與自愛,青春成了一曲荒腔走板的離散與心酸,那些若即若離的曖昧,那些晝夜輾轉的情傷,那些自以為是的冷漠,那些刻骨銘心的忘卻,突然都不存在了,時光無言,煙花絢爛。

簡寧,你還敢再愛一次嗎?

這一次,不是在心底為愛設一個神龕,這一次,不是在心裏為愛的人建一個墳,這一次,也不是硬生生把他打到心底最深的那層地獄,這一次,堂堂正正地麵對自己的心。沉淪也好,顛覆也罷,你拒絕的,遠離的,抗拒的,冷漠的,都是心底最真實的聲音,它們都是叫著那個名字。霍別然。霍別然。霍別然。

“霍別然,你在逼我。”

“對,我就是在逼你。佛曰八大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這些,都是我們經曆過的日子,我怨過,愛過,悔過,也錯過。你以前不愛我,是正確的。我從來都沒有體會過你經曆那些苦厄,我忙著跟你冷戰,我帶著其他女孩在你麵前亂轉,我酒後失儀一走了之,我還硬生生地逼你想起那些你不願回首的往事。我就是個人渣,但是我請求你,我們把以前都忘了好不好?我們都絕口不提,誰也不提,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我們都不提。我們隻談現在,你看著我,現在的我,能給現在的霍別然一個愛你的機會嗎?”

簡寧的手被霍別然抓得生疼,她隻覺得心裏的那根弦搖搖欲墜,她很想點頭,但是又死命咬住嘴唇,顫唞地猶如呢喃:“佛度苦厄誰來渡我?”

第十章 夫妻陌生死隔歸心惻(1)

第二天一早簡寧就去了醫院,她媽已經被轉到了普通病房,插管被取了,看起來除了氣色差點倒也看不出大礙了。

“寧寧……”

簡寧放下心口一塊大石,“媽,好些了麼?”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