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泥漬卻已滲透進紋理,導致他的一番努力卻事與願違。
心情也隨之越來越糟糕。
葉離看著眼前這個低垂的腦袋,幾綹飄在耳際的碎發也沒梳好,發上的簪子也插得搖搖欲墜,可見剛才有多慌亂。
現在,那根簪子因著蹲著的人擦鞋的動作,而不斷隨著鬆鬆垮垮的發髻上下晃著,讓她的心也隨之跟著忽悠來忽悠去,如同風浪中搖擺的小舟。
然而那蹲著的人是那麼的執著,似乎擦不淨就不再起來了一般。
葉離皺眉看了半天,終是無奈的蹲下,一把奪過被蹂躪的鞋子,“沒得換了?”
路遙看了她一眼沒吱聲。
葉離伸手量了量,從自己包裹中拿出一雙新鞋一比,差不多,遞了過去。
“那雙鞋有機會再洗把,先穿這個。”
路遙開始不動,但禁不住葉離硬塞,隻得接過。
拿到手中一看,又趕忙還給她,“這鞋在這穿就糟蹋了。”
這可是上等的錦緞厚底軟靴!
葉離早看到這雙新鞋,也猜到可能是與包裹中的綢衣搭配的,大概跟現代出席宴會用的禮服一個性質。
“鞋子買來就是為了穿的,什麼叫糟蹋?扔在那裏讓蟲子駐了就不糟蹋?”
葉離將新鞋放在他的腳邊,然後起身準備去幹活。
走了兩步,又說道,“先將頭發整理好,成什麼樣子!”
樣子不好嗎?
路遙聽著葉離從牙縫裏擠出的話語,茫然的摸著自己的頭發,然後看著那個頂著一頭亂草的人倉皇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這病人的心思真是難猜的緊。
此刻,他突然希望葉離不要痊愈,一直這樣下去。
他的心中湧動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蜜。
就像冰封的湖麵,在明鏡樣的表麵下卻隱藏著涓涓細流,一直在潺潺流淌從未停歇。
路遙穿上鞋梳好發來到洞外。
清晨的陽光柔柔的照在臉上,這一刻,他覺得原來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
這個世界真的是美好的嗎?
正被正午熱辣辣的太陽烤的一身汗的葉離,卻不這麼想。
那滾落到眼睛裏的汗水,痧的人生疼。
她抹了把汗,一邊用袖子扇著風,一邊大口喘著氣,站在析鹽池附近休息。
突然,“哐當”一聲,身後傳來巨響。
烈日下,一個女人倒了下去,滿桶的水傾泄了一地。
被喊作二姐的海盜跑到女人的跟前,轉了一圈之後,恨恨的踢了兩腳,罵道,“真他媽的不中用,差兩步就到鹽池了,一桶水統統浪費了。”
倒下的人因著她腳下的動作扭曲了身子,默默的承受著一切,無聲無息。
周圍不知何時已聚攏了一些人。
葉離揚聲問道:“有懂醫的嗎?趕緊找人給她看看。”
海盜哼了一聲。
“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沒見氣都沒了?還看個球啊,趕緊抬走扔了!”
……死了?
葉離身子一晃,驚在當地。
“是……惡鬼……上身了,你看她的手腳都被掐得青紫一片。”
陳鐸的公鴨嗓抖著顫音小聲嘀咕著。
“哪有什麼惡鬼,少在這兒亂放屁!”趙明朗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真……的,我以前經常跟著出海打魚,見到過一些外出很久的漁民都是這樣被惡鬼纏身致死的,太……太可怕了,會傳染的……”
風,掠起那女子淩亂的發,那張沒有一絲血色的慘白雙♪唇微微開啟著,似在訴說她的悲苦與不甘。
海盜抓起那女子的胳膊,令一個揪起褲腳,像是抬牲口一般顫巍巍的向懸崖走去。
葉離注意到那女子露出的一截小腿上布滿了密密的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