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垂的腦袋，低低的嚅喏，讓葉離心中五味雜陳，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益都人頓頓無辣不歡，雖然葉離也喜歡川味小吃隻是這些天連日趕路已經上火，嗓子裏象冒煙一樣，便還敢多吃，沒想到倒被他看在眼裏。
葉離瞄了眼他的右手，好在這隻手還不太嚴重，便將筷子塞給他拍拍身側的位置，“一起吃吧，吃完還有事要說。”
一碗麵雖然灑了一些湯汁，但分量卻是沒減。
亦凡看了看已經低頭開吃的葉離，沒有拒絕，默默上前坐在她的身旁，一同吃了起來。
碗中,那相互牽絆的麵條似亦凡的綿綿情意，夾著柔韌的筋骨帶來獨特的味道,令人難忘。
一碗麵很快吃完，亦凡起身想要收拾卻被葉離阻住。
“你的手不方便，還是別動了。”葉離示意他繼續坐下，然後又道，“昨日裏，看到書上提到有異人做出異事，說是將特製的麵具敷在臉上，即便家人親朋也是相見不相識，你覺得這事可信嗎？”
亦凡的心猛地狂跳如鼓。
“……或許吧……”
“或許？哦，”葉離點點頭，“據說這麵具是用人皮來做的，想想實在是可怕啊。”
葉離搖著頭一臉震驚。
“不是的……”
“不是？”葉離眼中精光一閃，微微眯了起來，“原來樊逸也懂這奇門異術？倒真是學識廣博！”
“我……”
“是啊，你，究竟是誰？”葉離語氣一變,皺著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亦凡歎了口氣，還是瞞不過她。
起身走到銅盆前換了水，在臉上揉了片刻，再轉頭，一張傾城之貌出現在葉離麵前。
“是你！”葉離看著眼前的人不由愣住，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人會是之前在“豐聚園”中毒的那個男子。
是了，他的確說過要登門道謝的，難道這就是他表達謝意的方式？
“我早說過那是我份內的事，再說，你何至於此？”
亦凡唇角一牽，露出一抹苦笑。
葉離還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不過這事也瞞不了太久了。
若她知道自己就是毀她幸福的九皇子，她會怎麼做？
心事重重
她這人不拘小節,整日裏十分忙碌,但打掃清洗卻事事親為,因此他這個隨侍的丫環也隻是徒有其名,隻是幫她認幾個字,解釋幾句話罷了。
如今，倒是多加了一點事情，偶爾做個宵夜，這還多虧當年為了討好母皇學了這點手藝，否則自己還真是一無是處。
亦凡的心中泛上苦澀，這些日子來的相伴讓他愈加深陷，而他也清楚地看到，雖然葉離表麵沉靜似水，但亦凡知道她的心中一刻也沒有放下過那個叫路遙的男子。
那些精致的小瓶子，她經常拿出來溫柔的撫摸細細的端詳，那眸中流淌著的柔光隻有在這一刻才毫不吝嗇的顯露。
就連放在外麵的兩個常用的藥瓶也是不能隨意碰觸的，那都是她珍愛的寶貝。
晚上看書時，凡遇到類似草藥的名字她都會詳細問清，然後愣愣的看著出神……
他希望她能快樂，也從沒想要拆散他們，隻是這些又豈是他所能左右的？
亦凡深深歎了一口氣，現在，自己的身份能瞞得一時算一時吧。
隻希望將來她能看在自己這番苦心的份上真正接納自己。
或許，這也是自己的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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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奢望嗎？
遠遠的，路遙看著護國府的高牆大院，心中一陣抽痛。
他在風中站了很久，偶爾有落葉與他的衣角一起徘徊，但很快便依依不舍的黯然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