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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禁說:“那我感覺到的又算什麼?”

“還能是什麼?他想你的時候你恰好你也正在想他,僅此而已。”鷹司奪過了楊禁手上那塊金屬牌子,舉在他麵前說,“這個宇宙中竟然真的存在一種沒有辦法分清楚‘喜歡’和‘被控製’之間的區別的生物麼?你們到底哪裏比人類高級啊?現在他已經不知道在宇宙的什麼角落裏了?他走得遠遠的了,難道你覺得你自己自由了麼?”

第90章

自由?

這個詞猛然浮現在楊禁的心裏,讓他覺得陌生。那是他很久未曾有過的感覺了,他所向往的現在成了他所恐懼的,因為每當想起這個詞,他就會覺得心中無比壓抑。有一個更重的詞壓在它上麵不得動彈,那是一個人的名字。

他走了,楊禁沒有快樂也沒有自由,他隻覺得痛苦。

“你是不是根本沒有想過這種事?”鷹司說,“還是說,你根本不知道?”

楊禁好像陷在自己的情緒當中,完全沒有聽到鷹司的話。

鷹司繼續說:“是不是你的感情構造跟人類完全不同啊?可我之前也沒發現你有什麼情感缺陷呀?為什麼唯獨在這種事情上這麼弱智?難道你是真的特別討厭一羲麼?如果是的話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不過我覺得不像誒……”

“我不討厭他。”楊禁低聲說,“我隻是……沒辦法麵對他。”

“麻煩。”鷹司無奈地說,“不過說這些都沒用了,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你根本都不需要麵對他了。”他把金屬板丟給了楊禁,“當個紀念品吧。”

楊禁沒有接住,掉在了地上。鷹司驚訝,楊禁竟然會犯這種低級失誤麼?隻見楊禁慢慢地彎腰將那個金屬板撿了起來,擦了擦上麵的土,又發呆似的看著。

“你走的時候不用告訴我們。”鷹司忽然說,“沒有人願意知道這件事。”

楊禁問:“為什麼?”

鷹司嫌棄地說:“我發現你真的是變弱智了誒。你走了之後肯定不會再回來了,就算回來,可能都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了。以這種時間維度來算,分別最後一麵又有什麼意義呢?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有多久,但你的生命一定很長很長,那個時候世界上也許已經沒有我們了,所以,為什麼要刻意加深分別的那個時刻呢?”他說著說著,表情變得嚴肅,“楊禁,你知道這五十多年對於人來說是什麼麼?雖然人的壽命延長了很多,終歸是有盡頭的。五十年占據了人生很長一段時間,我現在回憶起來,好像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可是,白醫生他們確實是在慢慢變老。再過幾十年,他們終將會麵臨死亡。哲學上說,人向死而生,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是為了死亡。我覺得人和人的關係也是這樣,從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就是為了分別。我不想分別,你不告訴我,我會當做你還生活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裏,隻是不常見麵了而已。但是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今生都無法再見到你了。”

楊禁笑道:“你不是很討厭我麼?”

“是啊。”鷹司無所謂地說,“可是那又怎樣呢?我對朋友可是很好的,我們……應該是朋友吧。”

“是的。”楊禁鄭重回答。

“天快黑了。”鷹司說,“我回家了,走了。”

“嗯。”楊禁點點頭。

楊禁再一次回到了他的小公寓裏,他將那個金屬板隨意丟在了茶幾上,自己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曠。

房間裏的自動照明係統慢慢開啟,他卻將其關閉,讓自己陷入在黑暗中。外麵的光亮透過窗戶照進來,隱約勾勒出他的側影。

他竟然一動不動地坐著,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努力想思考一些事情,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彙聚自己的意識。他們像是漫天飛揚的沙子一樣,沒有來路,也沒有歸途。他揚起脖子,向後靠在沙發背上,那些散亂的沙子慢慢落了下來,世界變成一片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