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天聽到張振江給他講述最近方子迪頻繁找他的事情後,心裏特別開心。這個周末就開車回到了石城,他不讓媽媽告訴方子迪,說等他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接到媽媽的電話,方子迪趕緊驅車回家。晚上媽媽又做了自己喜歡吃的紅燒排骨,自己這麼多年,唯一不能拒絕的就是媽媽的美食。因為爸爸老是不在家,所以方子迪總是會在周末回家陪媽媽吃飯。這個周末公司要加班,所以方子迪早早的給媽媽打電話不讓她準備。
可到周六晚上的時候,媽媽還是打電話給了他,說自己吃不下,希望他回來陪她。
方子迪哪裏會拒絕?因為媽媽對自己的付出自己心裏是最清楚的。如果不能陪她吃飯,那還有什麼事情是更重要的呢?
於是他帶著電腦,回到了家裏。想著晚上加班,把設計稿拿出來。
可到家的時候,發現開門的竟然是方正天。
方正天因為知道兒子對自己的拒絕,所以每次回家都盡量挑非周末的時間。所以此次見到方正天的方子迪感覺有點奇怪。
正想轉頭,去看到了爸爸背後媽媽期待的眼神。
硬著頭皮走進了家門,看到了放桌上媽媽做的佳肴。
二話沒說,坐下來,拿著筷子開始準備吃飯。媽媽打了一下他的手,嗔怪他說,“還不洗手?”
方子迪像孩子一樣笑了兩聲,然後去洗了手。
洗完手出來的時候,看到媽媽正在給爸爸盛飯。爸爸的頭發已經斑白了許多,而媽媽盛飯的表情也很幸福。
方子迪想想,自己拒絕他已經有多少年了?從大學畢業到現在都已經有五六年的時間了。這將近十年的時間,自己冷漠的拒絕,他始終不在意,也沒有放棄,總是希望尋找機會可以找到和解的突破點。
也許是自己太過於固執了。其實,大人之間的事情,跟自己又有多大關係呢?年輕的時候誰都會衝動的犯些錯誤,自己的父親已經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等待自己的原諒,媽媽都不介意了,自己還想怎樣呢?
這些年來,媽媽從未在方子迪麵前說過爸爸的壞話。也從未在父親回來後,苦口婆心的勸他理解自己的爸爸。
從沒有過。爸爸也很少在自己的麵前懺悔,隻是偶爾一同吃飯的時候會默默的給自己盛飯。剛開始自己拒絕,爸爸也沒堅持。到後來,偶爾會接受爸爸盛飯的事實。
爸爸用了五年的時間,讓方子迪願意吃他盛的那碗飯。
他第一次吃的時候,爸爸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媽媽在拉著一下爸爸的手,有時候方子迪會覺得,這個叱吒商壇多年的男人,竟然也可以在自己麵前這麼脆弱。
自己有時候是不是太過於固執了。
就像今天,他忽然又開始給自己夾菜,這是他一直沒有同意的。以前爸爸夾菜,他也不拒絕,但都會剩在飯碗裏,等待媽媽倒去。
但這次,爸爸夾了紅燒排骨給他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下爸爸花白的頭發,想想這個決定幾千人乃至整個上海外貿市場的男人,在自己麵前如此誠懇,他沒再猶豫,低下頭就吃掉了。
這次他沒有抬頭,低頭一口吃完,但他看到了父親夾菜的手在顫抖,媽媽的手又再次握住了爸爸,仿佛在給他支持和肯定。
爸爸已經六十多了。這麼多年,自己並沒有為他做過什麼,沒想到自己這麼細小的一個動作,就讓爸爸這麼開心。
也許是時候原諒他了。
但是想起媽媽和自己這麼多年所受的苦,方子迪一下子又變得冷漠起來。仨人一直沒有話,方子迪吃完後,就起身離開了。
爸爸送的他,他什麼話都沒說。
但能感覺到這個老人的開心。
方子迪回到自己在石城租的房子裏,那裏住了三個大男人,一個是林正航,一個是楊艦,三人的房間就像所有的男生宿舍一樣,又髒又亂。還好仨人都會請鍾點工來收拾,不然的話,不知道哪裏小腳的情況也會在這裏頻頻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