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靳軒宇走到河邊,看著水中倒映的自己,臉上還流淌著尚未幹涸的鮮血。
他怎麼會在這裏?看了手上的腕表,現在都一點多了,他應該早早的去了酒店,準備三點鍾開始的和瑞士電商的合作會議。
可看看他現在這副模樣, 原本熨燙的筆直的西裝早就變得褶皺,打好的領帶和白襯衫也變得十分淩亂,從額邊順延而下的血跡沾滿了脖子和白色的襯衫衣領。
他就這樣站著,看著自己,毫無動作。突然一陣鑽心的痛從腳底竄上來,他吃痛的半跪下來。
彷如老電影般的鏡頭從他腦海裏閃過,路過的車輛,尖叫的人群,還有一些警察正在圍封著路段。
他使勁的想讓自己逃離那裏,可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硬是將他引往那圍堵的人群。
這是什麼?為什麼他會血跡斑斑地困在車中?看著旁邊人的指指點點,他這才注意到自己開的那輛車的車尾被一輛重型貨車給撞穿了,所以他才會無意識的倒在車裏。
當他看到被宣布當場死亡的貨車司機被醫護人員用白布蓋住抬走時,他恍惚地看著站在車外和在車裏麵生死未卜的自己。
靳軒宇想用力的喊出來,叫車裏麵的自己快點醒過來,然而他隻要一使力就會一陣暈眩。
“靳軒宇,你還要睡多久才肯醒來?”
突然一聲細細地哭泣聲傳入他的耳裏,靳軒宇轉過身在人群裏尋找,可是身邊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他。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你已經睡了三天了…… ”
又是這個聲音,四處張望的靳軒宇仍是找尋未果。到底是誰在說話?
可惡,讓他知道是誰故意捉弄他,一定要讓這個人死的很難看。
靳軒宇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每當他極其想要說話時,喉嚨裏都會一陣刺痛致使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搖擺著頭,極其煩悶的靳軒宇又感到一陣欲裂的頭痛,他難受的雙手抱頭蜷縮在河邊的草地上,疲勞的雙眼也慢慢地合上了。
三天了。自從發生車禍那天起,床上的人已經陷入了無盡的昏迷。
那天的手術進行了漫長的七個小時才結束,當指示燈轉換為綠色的時候,在外等候的四個人幾乎同時站起身,屏住呼吸等著那扇門打開。
一秒,兩秒,手術室的門開了。首先出來的是主治醫生,承載著救死扶傷的醫生也大籲了一口氣後,才摘下口罩告知家屬們病人的情況。
“手術進行的很成功,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聽到這句話後,四人才心裏的石頭才稍微落下。
“但是……”醫生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
剛落下的石頭又被提了上來,壓得四人更加難受無力。
“醫生,不管是什麼結果……我們都接受。”早就看過人生百態的靳權當然知道醫生接下來的話肯定是壞消息,但是他必須要有這個心理承受能力。
醫生訝異的看著這位頭花半白的老人,但是……這位老人臉上雖然鎮定自若,但那拄著拐杖的手在微微顫動。
“其實像靳先生的這種情況已經算是醫學奇跡了,病人在送到醫院來的時候已經重度休克了。現在雖然被搶救過來,但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是關鍵時期,如果病人在未來的一周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那……我們也無能為力了。”
醫生言盡於此,作為醫生他當然希望每一位進來的病人都能夠健康地走出去,但……不是每個病人都能這樣幸運啊……
“爸……醫生……醫生的話是說軒宇會成為……植物人?”靳母花了好幾分鍾才消化掉這個訊息。
靳權無聲地朝兒媳點點頭。
不一會兒,手術室的門再次推開,全身插滿管子的靳軒宇被助理醫生和護士們推了出來。
“病人們馬上轉入重症監護室,請家屬代表前往服務台辦理相關手續。”
正欲上前的藍月被護士一攔,然後手裏接過了遞過來的文件。
“現在不是探望時間,所以各位家屬們要等到明天早上七點才可以進入病房。”
“明澤,拉住你伯母。”靳權讓到一邊,然後叫靳明澤拉住欲跟著護士們傷心的兒媳婦。
“媽…… 我們…… 聽醫生的話吧!”藍月環抱住靳母安慰道。
當看到靳軒宇被推出來的那一刻,她無力的雙腿才稍微恢複了點意識,不然她都無法走近看他。
三天了,不管她和媽媽還是爺爺和靳明澤他們來看望,他都毫無反應,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還有四天……
突然玻璃窗上傳來敲打聲,藍月轉過頭看:原來是探望時間到了。
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鍾,半個小時這麼快就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