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猶豫了一下,探手入懷,取出一隻黑色的小瓶子放在迷娃的身邊。搖了搖頭道:“老頭子我要去追少主了,小娃娃自求多福吧。”
說著,追上那抹要消失在胡同口的黑衣人。
迷娃偏過頭,看著牆角倒下的女子,她躺著,如睡著了一般,她的身體上滿是傷口,傷口上流出的血染紅了地上的青石板,她的白衣上滿是鮮血,那血,隻覺得好豔麗好陰森,她的臉花了,眼睛還死睜著,無神的看著迷娃,從她的眼睛裏,她讀到了恐懼以及不甘……
“傷情。”安息吧。
迷娃將藥收進懷中,閉著眼,聽著耳畔傳來的腳步聲在胡同口停住,過了一會兒,往外而去,反反複複幾次之後,迷娃就不再抱著會有人發現他們的想法了。雖然,她還能夠感覺到一雙關懷的眼,一直停在她的身上,一刻也不曾離開過,嗬嗬,這就是所謂的“將亡”麼?無所謂了……
時間變得很慢,她的大腦也變得很遲鈍,幾乎無法思考,然後,她再次聽見了雜亂的腳步聲。
一隻巨大的怪獸突破女牆出現,一個身上穿著花哨的白衣的人從怪獸肚子裏出來,看著地上兩個平躺著的女人,身形一顫,探了探腳邊閉眼的迷娃的鼻息,感覺著微弱的鼻息,聽雨鬆了口氣,才到傷情麵前站定,緩緩蹲下來,輕輕的捧著她的臉,凝神看了良久,他沒有去試探她的鼻息,因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已經死了,她的腹部被捅了一刀,直接將腸子拖了出來,此刻的她,是如此狼狽,如此可憐,如一隻被遺棄的破布娃娃!
聽雨抱著傷情,頭慢慢靠近她的頭,兩人頭碰頭挨著,聽雨沒有哭,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指揮著機械獸身後的抬轎手將迷娃小心抬進轎子裏,送回王府。
而他,抱起懷中一睡不醒的人,任她的鮮血染透自己的白衣,染透自己的胸膛,染透自己的心,站在機關獸的頭頂,悶熱的風卷帶著溫熱的血。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一隻巨大的機關獸上站著一個抱著身死多時的女人的男人,衣袂當風,拳拳怒氣直殺雲霄,機關獸身後,是一頂紅色軟轎,四個抬轎手身強體壯,穿著一身紅色勁裝,血一樣的紅,如在天邊清洗過似的,控訴著見死不救之人把持不住的心!
如此詭異的一幕出現在玄墨城中,安保隊卻不好阻止——能在玄墨城當安保隊員的,多少有些見識,機關獸頭頂那人,便是鬼堡的左護法聽雨,他懷中抱著的那人,便是鬼堡的右護法傷情,而且這兩人與堯王妃走的甚近,絕對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們能做的隻有疏離群眾,其實他們不用疏離,百姓們也會望而卻步,這樣的場麵,足以震懾人心!
聽雨看到這種場麵,絲毫不意外,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要立威,他要殺人殺人殺人殺人!!!!
月傾城,我不會再放過你,絕對不會!聽雨滿臉狠色,是的,聽雨是他,餘珽也是他,當日登雲山上,他傷月傾城容貌,害其毀容,他就是故意的,要她受盡折磨而死,他討厭月傾城,討厭一切不經過他允許就擅做主張的人,可是他沒想到迷娃會要月傾城,迷娃若要,他必定會給,因為這是他欠迷娃的,不僅如此,他更沒想到的是迷娃這麼個無往不利的女人,竟然會解去月傾城身上的毒,甚至放她走人,若不是迷娃多此一舉,傷情又怎會死!
說他恨,他隻恨自己輕敵,當第一輪接到探子送來的信,他天真的以為,傷情足以對付這些個小混混,直到第二次,接到一封匿名信,才感覺到危機,當他趕來時,便是剛才那副模樣了,他恨,他隻恨自己為何如此的高估這兩個女子,隻恨為何死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傷情!
一路沉默,一路不停的有人加入隊伍,走在他們後麵,高舉右手,似乎是在鬥爭一般,開始,是分布在各個角落的鬼堡中人,後來,就是不知情的人也進來了,他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要幹嘛,隻是潛意識裏,要跟著那站的好好在上的人,即使他很狼狽,即使他笑起來,如一隻帶毒的笑。
行至玄墨城中心,由於人多而引起的騷動引來了高級官員,但是他們都隻看了一眼便灰溜溜的回府了,為什麼咩?若是得罪了他,恐怕以後家裏就是那種“一不小心”,鬧得雞飛狗跳是小,到時候若是搞得丟了性命就是大了,這種事,還是交給下級去處理好了——雖然他們的下屬正在幫忙攔著路邊行人。
萬眾矚目,機關獸之上,聽雨高舉著一麵玄黑色的令牌,牌子上一把巨大的斧頭若隱若現。
“那是鬼斧門的令牌,他是鬼斧門的人!”有老於江湖的人一眼看出那塊令牌的價值,不過他若是再多識一點,便會發現,那不是一隻普通的令牌,而是門主令!
於是乎,當聽雨的令牌一亮出來,四周人群更加沸騰了,不停的出現一些平頭百姓加入隊伍,甚至隊伍之後,還跟了幾隻奇怪的機關獸。
隊伍一路暢通無阻的往皇城的方向而去,看到這裏,大多數人都選擇了離開,可是,他們再也無法離開了,因為不知不覺間,隊伍的前麵、後麵、中間都站了兩隻機關獸,這些機器的大腿上不知道何時纏滿荊剌,上麵的利刺在天光下散發著幽綠的光,隻要碰觸,便會中毒身亡!也就是說,這裏麵的人,沒有一個逃的出去,包括本來是鬼斧和鬼堡的人,也一樣,誰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