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雙最有力的手,幫他們剝去了罩在外麵的爛葉子。

他們在一代七十年代末學習英文的上海青年心裏,有著不能代替的連接者的影響。我想,除了我們這一代經曆過的人,還沒人真正意識到這一點,包括那些突然在青年麵前大放光芒的英文老師本人。應該說,是他們,將已經消失了的對西方世界的聯係與親切的感情,重新種回到我們心裏。也許,這也是為什麼在以後的十年中,上海青年出國的人大大多於其他中國城市的原因吧。這也許是為什麼又過了十年,舊上海的生活方式能被新一代人逼真地模仿,上海變成了中國對自己的異種文化最念念不忘的都市的原因。

1982 七十三歲 英文顧問戴西

That was like the feelings of islanders, who stepped onto a vast continent ,which they had seldom been upon. The islanders would suddenly discover that they such colorful prospects, and would be obliged to quickly forget those old drawbridges that they first used to escape from the islands.

上海開始慢慢恢複了和國外的貿易聯係。最初是上海的工業係統發現自己需要向外國的機械製造商買新型機器,也需要輸出自己生產的工業機械。於是上海地方開始出現了一些直接與外商打交道的機構,很快,他們發現自己的職員看不懂英文的商務信函,也不會寫,常常帶來許多溝通上的麻煩。於是,他們開始尋找四十年前的熟悉這方麵業務的上海老人,作為顧問來幫助他們與外國商人聯係。當時,有一批老人被恭敬地請到辦公室裏,幫助職員們修改英文信,幫助總經理們判斷和談判。

戴西就在這時,被請到谘詢公司,作為商務信函顧問。從她的手裏,開始出現了標準的商務信件。後來,被她幫助的年輕職員,也開始可以寫通曉的商業信函了。那時,她不再被人稱為四小姐,也不被人稱為少奶,當然也不是粗魯的直呼其名,像1967年女傭的兒子來追討遣散費的時候那樣,所有的人都叫她"郭老師",這是一個尊敬的稱呼。

戴西當時在靜安賓館上班,當時的澳大利亞領事館也在靜安賓館裏,就這樣,戴西認識了從她老家來的澳大利亞的商務領事,他們成了朋友。因為商務上的需要,他們在一起辦了上海當時僅有的一份信息交流雙周英文小報《English Letters》。然後,澳大利亞在上海的商務漸漸順利發展起來。

戴西在谘詢公司當了整整十年顧問。在她八十歲大壽時,公司的總經理和員工為她辦了生日慶祝會,他們為她買了大蛋糕,為她唱了生日快樂。這是戴西一生中第一次,由一個公司,因為她出色的工作,為她慶祝生日。她終於得到了愛戴和承認。

1993年我去俄羅斯的聖彼得堡旅行,當時俄羅斯剛剛結束了議會與葉利欽政府的武力衝突,市場混亂,盧布貶值,老大大們在冰天雪地裏用手托著幾個西紅柿叫賣,而百貨商店裏漂亮的狐皮暖袖,竟然是用一張過期的報紙來包的,然後再用小繩子捆一捆。我很喜歡俄羅斯,看到凋敗而茫然的社會,心裏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