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沒受過這種待遇的顧北有些懵了:“嚴哥?”

許景嚴還是沒理。

顧北有些不信邪地去拉他的手,主動穿進他的手心,甚至在他手上輕輕捏了捏。

許景嚴這下動了,他看了顧北一眼,那眼神淡淡,依舊不說話,也沒有將顧北的手掙脫開來,就這麼不上不下地吊著。

顧北心中頓時有股強烈的不安升起。

他和許景嚴在一起時間太長了,彼此對對方的性格都極為了解。許景嚴知道他不喜歡一個人,不喜歡受冷落,他也知道許景嚴一旦不說話,原地變冰塊,基本都是在生氣。

但許景嚴不會把對別人的情緒帶到顧北身上,理論上來說是因為其他事情不高興的話,顧北做到這個地步,他多少會說一聲的。

也就是說。

許景嚴在生他的氣。

而且是非常嚴重的生氣。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顧北還是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曆史可證,許景嚴生氣的時候都會變得很可怕很可怕。

顧北回憶了半晌,再次悄咪咪咽了口唾沫,然後又悄咪咪鬆開了手,悄咪咪轉過身,悄咪咪踮起腳尖準備跑路。

然而,還沒來得及跑兩步,就被前邊的許景嚴一把拉了回來。

後者帶著顧北進入了一班光梯,然後很快,就發揮了他的慣性技能,找到了個沒人的小房間,將顧北拉了進去。

·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關係為前任,姿勢為麵對麵,光線昏暗,場景看上去極端曖昧。

正常情況來說,這個時候畫風理應朝幹柴烈火的方向撒丫子狂奔去,然而,他們沒有。

許景嚴站在顧北麵前,絕對的身高優勢配合著睥睨下來不輕不重看他的眼神,哪裏有烈火?根本就是冷暴力的標準前奏。

可偏偏顧北還不敢反抗。

正常時候讓他怎麼在許景嚴頭上撒歡他都敢,但一旦許景嚴露出這種表情,他就會特別……慫他。

就算他沒太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也是不影響他慫的。

……但他到底為什麼生氣啊?

回憶了半天,顧北是一點原因的苗頭都沒有找到。

顧北一邊絞盡腦汁,一邊雙手在身前有些緊張地交在一起,時不時偷偷抬頭瞟人。

“……生氣會變醜的。”隔了一會,顧北有些扛不住這緊繃的氣氛,決定放過自己快想破了的腦袋,主動開聲說道,但卻因為聲音太小,聽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嘀咕:“還會變老。”

許景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隔了半晌才道:“我說我生氣了?”

“說是沒說。”顧北老老實實回答,“但你這個表情就是在生氣。”

“哦,那什麼表情不是在生氣?”許景嚴反問。

顧北想了想:“剛剛在宿舍門口的表情就不是在生氣。”

顧北話音落地,大著膽子去看許景嚴的表情,心裏熱切地希望對方聽了自己的話之後,露出和之前在宿舍門口一樣,至少笑一笑嘛,一點點弧度都好啊。

然而,許景嚴沒有,不光沒有,還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顧北下意識縮著脖子後退。

許景嚴挑眉:“怕我?”

顧北說:“……怕。”

許景嚴偏頭:“理由?”

顧北說不上來。

其實年幼的時候,他覺得他和許景嚴之間,是他比較像哥哥,也是他照顧許景嚴多一點的。

比如說顧北剛記事那會兒,就知道許景嚴性情孤僻,不愛說話,一整天也不定能蹦出一個字。

那會的顧北跟著顧朗看多了電視劇,生怕許景嚴感覺不到人世間的愛與溫暖,從此走上打砸搶當混混的歧途,於是每天都十分熱衷於和許景嚴講話,哇啦哇啦地能說好幾個小時,特別苦口婆心。而一旦許景嚴對他的哇啦哇啦有反應時,顧北就會特別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