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我來送聖姑和……趙姑娘回蜀山。”短短的兩句話中間就斷了兩次,總讓人覺得他說話時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靈兒轉過頭朝著他笑了一下:“長卿仙人,多謝了。不過……我還是想在這裏等重樓來,他的脾氣不大好,我怕如果我不勸他的話,他不肯在蜀山療傷。”說到最後的時候她微微低了低頭,垂下長睫,臉上很快地閃過一種夢幻般的光彩。

青年道人臉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看上去更加悲哀。司徒鍾不禁又在心裏歎氣,他正在歎氣,忽然接觸到聖姑投來的一個眼神,雖然說他和聖姑交往不深,但這個眼神的意義還是很容易明白的,不易察覺地愣了一下之後他朝靈兒道:“趙姑娘,我這就去。”說著便轉身作勢要走。

他隻是拋出了腰畔的酒葫蘆,然後又接住了,轉身回去的時候靈兒已經軟軟地倒在聖姑懷裏,聖姑一隻手扶著她,另一隻手正在撚息一束幹枯的小花,空氣中彌漫有一點微小的香氣,被司徒鍾嗅過一下之後便再也聞不到了,但僅僅這麼一下,已經讓功力深厚的蜀山入室弟子感到一陣輕微的暈眩。

“這是我種出來的忘魂花,比普通的強得多。”聖姑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地解釋,而後又轉向靈兒,她用一隻幹枯且滿布皺紋的手輕撫少女蒼白的麵頰:“她的身子很弱,還受了不輕的傷,否則,我也不會這麼容易得手。司徒道長,麻煩你送我們回蜀山吧。”

司徒鍾和聖姑的眼神再度碰在一起,他習慣地摸了一把頜下的胡須。

“好。”

兩天後靈兒才在蜀山的客房裏醒過來,阿奴趴在床邊打瞌睡,她向起一欠身子淺眠的女孩子就張開了眼睛。“公主姐姐,你醒了!太好了!”白苗少主興奮地直跳起來,大叫著,她雙手按著靈兒的肩仔細端詳了一會,轉身衝出門去,用苗語大聲地宣告,然後又衝到靈兒床邊,沒過多久,聖姑、白苗族長、蓋羅嬌、乃至獨孤宇雲和司徒鍾都進來了。

“公主,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聖姑在床邊坐下,伸手按在靈兒右邊的手臂上。

“可以說沒什麼問題了。”靈兒笑著回答,她的臉上已經有了一層淡淡的紅暈,精神也蠻好,看上去確實是沒有什麼問題。

“我再用些藥調養一下好了。”聖姑說著向獨孤宇雲看了一眼:“多虧獨孤掌門大方,這兩天用了蜀山不少良藥。”

獨孤宇雲和聖姑在之前就有些交往,這時候撚須笑道:“聖姑太客氣了。不過是一些藥物而已。聖姑當年還救過我蜀山弟子的命,這次趙姑娘又是為了天下蒼生。”

當白苗族長蓋羅嬌都問候過了之後靈兒朝司徒鍾望去。“司徒道長。”她叫了一聲。

“趙姑娘你莫心急。我們已經派遣了許多弟子去尋找,相信……”司徒鍾十分鎮定地開口。

靈兒點點頭,她看上去並不像一開始那麼急躁不安。“實在抱歉,這麼麻煩蜀山。”她微笑著:“其實,如果找不到也就算了,不用一直找下去。”

除了獨孤宇雲之外,其他人的臉色都變了變,隻是改變的程度不同而已。靈兒似乎沒看見,隻是自顧自地往下說:“我想,重樓大概是藏起來修煉吧。或許他想給我個驚喜也說不定。”她一麵說,一麵用右手在蓋在身上的衾被表麵輕輕拂了拂,聲音和動作都漫不經心。

屋子裏在她說出這些話之後突然沉默下來,沒有人說一句話,直到李逍遙跑過來找獨孤宇雲和司徒鍾才打破這種難堪的寂靜。

“聖姑,蠻姨,蓋大姐,大理和陽苴咩現在怎樣了?”獨孤宇雲和司徒鍾兩人出去後靈兒向麵前三位年長者問去。

“看上去很不好,除了女媧神殿和另外一部分石頭建成的比較堅固的房子外,其他的都被衝垮了,火麒麟洞因為地勢比較高,所以還好,鳳凰巢不知為什麼也掉了下來,還好鳳凰母子都平安無事。”白苗族長蹙著眉,這兩天來她幾乎不眠不休,臉色不大好看,她又安慰般地笑笑,“不過沒有什麼關係,隻要人還活著,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重建家園。”說完了又想起什麼接著說:“對了,麒麟老人和鳳凰還要我們帶話給你,說本來應該來幫忙的,可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微弱了,所以就……”

靈兒噗哧一笑:“這算什麼。如果我需要他們幫忙,一定會去和他們說的啊。他們也實在是……這樣倒叫我有些過意不去。”她又道:“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或許我該繼續去祈雨,畢竟還會有些邪力,需要一場雨才能衝刷掉。”

“等公主完全好了之後再說吧。”白苗族長在靈兒手上拍了兩下然後站起來,她叫著阿奴的名字:“阿奴,你好好照顧公主,別淘氣,知道嗎?”說著又匆匆地趕回大理城去,蓋羅嬌和聖姑也起身同著她一起回去,不知為什麼,她們三人那種匆忙的步履看起來總有股子逃跑的味道在裏頭。

水靈珠祈下的一場大雨讓靈山盛開了許久不見的山茶花,蝴蝶泉邊的合歡樹也開放了和蝴蝶一般的花兒,從各個地方飛來的蝴蝶在泉水上翩翩起舞。唐鈺果然來了大理,在阿奴的帶領下看山看水看樹看花看蝴蝶看月亮看終年白雪皚皚的玉龍山。唐門的年輕人似乎被大理的美景迷住了,盡管這個時候大理還可以說是一片廢墟,他是戀戀不舍地告別大理的。在這初次造訪之後他幾乎成為了大理城的常客和重建大理的一員,經常有人看見他幫著阿奴做各種各樣的事情,甚至有人看見他和阿奴一起種著各種花草,其中不乏絕大多數漢人害怕的具有某些毒性的藥材,當然的,他也學會了苗人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