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大廳出現在眼前,碩大棺木正擺在大廳中央。
青玉前邁一步,回頭向著勞冰嘴角一扯,打出了暗號。
勞冰立即道:“大家都站到我身後。”而他左邊站著道之,右手邊則是夏郊,這正好是防禦最佳的兩個位置。
除開青玉和道之,持夙唯一知道勞冰身份之“人”,開口指揮道,“陛下,太子且隨我來。”將幾位皇族親戚安排好,又解釋了句,“先帝被域外天魔附體一事大家皆知吧?一會兒若有魔氣或者魔種飛出……這位前輩定能護住大家。”言畢,再次向勞冰恭敬行過禮,方退至丈夫成王身邊。
一切準備妥當,青玉上前,徒手撕開棺槨,全無費力模樣。眾人所在之處視野極佳,隨著青玉掀開厚厚蓋板,便把棺內情景看了個清清楚楚。
道之和成王都有高階修士做伴侶,見識以及接受力早被鍛煉出來,但其餘幾位,哪怕是淡定慣了的皇帝都再也克製不住,臉色鐵青——因為棺材裏有一層粘稠的暗紅色漿水,而先帝的屍體已經像石頭似的碎裂成幾塊,表麵閃爍著皮膚和骨骼絕無可能散發出來的晶亮光芒。偏偏這些碎塊幾乎全無走樣,能一目了然地看出是由人身化成。
夏郊用神識詢問他家大王:“這便是魔晶嗎?”所謂魔晶,便是天魔附身的肉~體生機盡喪,但天魔卻沒能及時逃離,並逐漸與這屍體融為一體,並在靈氣滋養之下結成的晶塊——這東西是種稀有的煉器材料。
勞冰頷首道:“不錯。帝王身具龍氣,就更罕見了,這塊魔晶能賣出個好價錢。”
夏郊想起他師傅帶他四處搜刮劫掠的日子,笑得露了小白牙,“師尊不缺錢。”
青玉指著棺內的魔晶問道:“皇兄,當初是你給老爺子收殮的?”
皇帝答道:“上前接觸過屍身的供奉們當場便被抽成幹屍,族裏有不錯修為的長老們早都被先帝殺個精光,無奈之下,我靠著燕皇叔的除魔靈物親自弄的。”他話沒說完,青玉已然閃至他身前,不由分說抓住他的手,細細探查。
片刻之後,青玉眉頭皺了皺又舒展開來,“皇兄,你沒事了,放心。”伸開剛才抓著他大哥的那隻手,一絲灰氣剛剛出現便被憑空擊下的紫色雷光炸了個幹幹淨淨。如果不是青玉的魔念消去不少,神識恢複全盛時期那般敏銳,藏在他皇兄魂魄深處的這顆魔種還真未必能發現。
除去皇兄身上的魔種,青玉走回棺木旁邊,放出幾道能把人眼晃瞎的破邪紫雷,持續轟擊下去,偶爾有星星點點的“雷花”和魔氣飛濺過來,全被勞冰編織的細密劍網擋個完全。
魔氣盡滅,雷霆散去,先帝的身體……看起來終於像死人該有的模樣了。
與此同時寧王府裏,道桓聽見自己魂魄深處傳出一聲哀嚎過後便徹底平靜,而魂力也終於如臂使指,運轉如意,他不禁由衷地暢快大笑。
正與他對弈的老掌門孔燕雲亦笑道:“恭喜。”
“解脫了,”道桓說道,“不然連女兒和外孫都不敢隨意親近,就怕這顆魔種侵染了他們。”
孔燕雲拍拍親家的肩膀,目光遙望宮廷方向,“若能平心靜氣地對待生父的屍身,青玉這孩子身上的封印也能解開幾道了。”若是青玉剛蘇醒那會兒,讓他處置殺母殺友的生父棺槨,非鞭屍放火不可。
卻說猶在宮裏的青玉從懷裏摸出個小玉瓶,將裏麵銀色乳液均勻撒在他爹屍身上,然後把這些碎塊仔細地黏了回去,拚成完整的人形,再把蓋板修整了下牢牢釘回棺上,為防萬一還貼了張路柔手製的辟邪除魔陣符,這才再次開口,“可以埋了。”
皇帝、太子、晉王和成王四人頭回如此默契,同時鬆了口氣。
皇宮乃是京城龍氣彙聚之地,重要性不言而喻,終於除去隱患,皇帝和太子也對青玉露出了生平以來最最真誠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爭取春節前後完結。
☆、吾家有喜
哥哥和侄子的感激,青玉未必放在心上。不過,“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他倆沒有異議,青玉便可大大方方地從皇陵中移出生母棺槨,送回林家祖墳埋葬。想來若是青玉的母親魂魄未散,也會欣慰於自己不必和人渣丈夫在同一個墓室裏長眠。
過去愛恨情仇,依舊曆曆在目,在識海中翻滾不休,隨著心緒起伏不定,伏在神魂表麵的魔念也在微微蠕動,青玉強壓下心頭的暴躁,深深吸了口氣,方圓百裏內木係靈氣迅速聚攏而來,奔騰著湧入身體——木靈力不僅有修複損傷之能,還有安撫情緒之功效。
道之也跟來林家拜見婆婆……的牌位,感受到青玉狀態不佳,她輕輕拉住青玉的手,半拉身子自然而然地倚在了他身上。
青玉的注意力瞬間轉移,他低頭輕聲問,“倦了?”
“有點兒。”
天大地也大,而懷著自己孩子的老婆最大,青玉把道之橫抱在懷,全然不管堂內林家族人驚愕與竊竊私語,幾步踏出宗廟,遁空飛回王府。到了家,先將道之安置在臥房,而後打發小郊去把丹王師弟給搬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