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不清。
她低頭,伸手撥弄他手腕上的絲帶,玩得近乎出神。
馬車緩緩停下,此時,靜宣王府門前已候著十來個人。
俞瑤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麵,後麵則跟著朝玉和顏竹,見車馬已到,俞瑤未動,兩個丫頭的脖子卻已拉得老長。
蕭翊先下了馬車,伸手想去扶車裏的秦燕,誰知她隻是將手輕輕一搭,雙足一點便穩穩站在了地上。
她的一頭秀發披散於肩,烏黑如墨,襯著那清美如月的容顏,眾人隻覺黑夜突然明亮起來,臉頰跟著發燙。蕭翊見她淘皮,抿嘴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她便用一雙亮眼瞪著他,隻是乎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眼中也有笑意,看得出心情也是極好,俊顏之上更添加了幾分神采,看得人心跳不止。
這兩人緩步說笑著走來,如遊仙境,周圍一切在他們看來似乎都子虛烏有。門口眾人癡癡看著,都道這是天人下凡,忍不住連連驚歎。
如若不是天人下凡,怎能有如此驚人容顏,又何來這般懾人的氣魂。
俞瑤是所有人中最鎮定的一個,但眼前所見,多少心中也是一陣感歎,而後又有些許不甘湧上心頭。
“怎麼都出來了?”等兩人走上前,才發現門口候著的人不少。
“王爺和秦姑娘可用過晚膳?我已讓廚房準備了一些。”俞瑤上前,蕭翊點了點頭,身後的秦燕也對她微微一笑,“還是瑤兒想得周到。”
隨後又回頭看看朝玉和顏竹,這兩丫頭也不好好和人學學,光顧著發呆,怎麼連口水也要流下來似的。
她無奈向兩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們跟上。
夜深,微風徐徐,窗外是樹影蕭然,屋內則燭火微明。
俞瑤一身輕薄黃襯,立於窗前,手執一卷畫軸,應著燭光慢慢將畫軸展開。
燭光下被照亮的是一幅桃花圖,這畫筆墨用的極好,但卻隻畫了一半,想來並不得作畫之人的意,是一幅棄作。
可別人不要的東西在她眼裏卻成了寶貝,她仔仔細細地打量手中的畫,眼神輕柔,並不像在看畫,倒像是在看人。
看了許久,她終隻是輕輕一歎。
隻這一歎便讓這夜更涼了些。
她將畫軸小心收起,提了燭台,本該早些去安歇,卻是回首看著窗上映著的蕭瑟樹影又是一歎。
“夏公子為什麼還要折回來?若有事再見王爺,大可明日光明正大地來。”
窗上的倒影輕輕浮動了一下,形似更清淅了些,這才讓人看清窗上的並不是樹的影子,而是人的剪影。
“那人我不會想再見一次。”窗外的人頓了片刻,才淡淡應上一句。
“那公子便不該在此。”
“我隻是……”隻是……
“公子沒事還是早些回去吧,王府的警衛可不像表麵上看得這般鬆懈,興許早就有人發現了。”又是一聲輕歎,表麵上看來,王府的侍衛雖然少得差強人意,但王爺手下的暗人無數,布於無形,夏無淵雖武功不差,但夜裏這樣冒冒然跑,那些人自是不會放過他。
“……”
窗外的人還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作罷,黑影一閃,便沒了聲息。
俞瑤垂下眼瞼,盯著手中燭台出神,許久,終緩步走離。
十一、席滿堂 危四伏(一)
“王爺,宮裏又派人來催了,說是這樣的日子您還是應該早些去。”俞瑤砌了杯新茶端上桌,蕭翊看書看得正勤,隻是端起杯子卻不飲,含糊地應了一聲。
“傳的可是皇上口諭?”半晌後,他放下書和茶杯,微微閉上眼淡淡問了一句。
“不是,是宜妃娘娘派人傳的話。”
他眉間一斂,隨即用手指輕揉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