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平白給顧息瀾招麻煩。

隻可惜,麵館夥計隻知道程先坤來吃過幾次麵,估摸著是住在附近,但具體名姓也不曉得。

程信風不著急,顧息瀾不在家,他有得是時間,早晚能查清他的底細。

在此之前,他才不介意玩這種小花招。

反正傷不了人命,就是讓程先坤消停點兒,別總惦記不該惦記的人。

星期六晚上,程信風不放心,仍是到金夢夜總會轉了圈,沒看見小眼鏡,自然也沒看到楊佩瑤。

他又到附近幾家歌舞廳瞟了眼,也沒發現蹤跡。

也不知小眼鏡是真的老實了,還是兩人約在別的地方了?

他心裏吊著兩天不得安生。

汽車很快開到文山街。

程信風下車替楊佩瑤開門,趁勢問道:“星期六三小姐沒出門吧?”

楊佩瑤跟唐俊傑聊了半下午,心情不錯,便沒動怒,隻冷冷地反問:“跟你有關係?”

程先坤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把仙霞路的歌舞廳都找遍了,沒看到人。”

“該,”楊佩瑤低低念叨聲,忽而莞爾一笑,“我生病在家哪兒也沒去,但是這個星期六我們可是約好了要出去玩的。”

話音剛落,抬眼瞧見王大力,便問:“你怎麼出來了?”

王大力憨笑,“看三小姐沒回來,我在門口迎迎。”身體一轉,將楊佩瑤護在身前,示威般朝程信風揮了揮拳頭。

程信風沒言語,上車離開。

楊佩瑤得意地笑笑。

哼,再讓你吃飽了沒事幹,這周接著到處找去。

回過頭對王大力道:“我到顧家吃飯來著,早晨跟我娘說過晚點回,天太冷,你不用在外邊等。”

王大力笑,“閑著也閑著,出來走走不妨事。”

楊佩瑤進屋,先跟太太彙報了晚飯的情況,特別提起那道冬瓜丸子湯,“顧夫人親自下廚做的,非常鮮美。”又興高采烈地說:“話劇社定在星期六晚上公演,我請娘去看吧,還有二姐、四妹和姨太太們。”

四姨太湊趣道:“敢情好,三小姐請看話劇,我請吃館子。”

二姨太隻要有便宜可沾,絕對不肯錯過,立刻響應道:“行,等佩環放學咱們就去,鬆散一晚上。”

其他人都無異議。

楊佩瑤問四姨太,“是在葵青戲院上演,戲票是多少錢?”

二姨太對這個是門兒清,搶先回答:“正廳前排是五毛,邊座三毛,後座兩毛,樓上包廂一塊五。”

四姨太道:“咱們用不著包廂,離得遠看不清楚,正廳就好。”

楊佩瑤笑道:“那按八個人算,外加茶水點心,我給四姨太五塊錢,麻煩四姨太訂票子。”

四姨太滿口應好。

楊佩瑤數出錢交給四姨太,回屋寫作業。

拿課本時,程先坤的信掉在地上,露出豔紅的槭樹葉子一角。

葉片裂成五瓣,邊緣有細小的鋸齒,漂亮得驚人。

楊佩瑤拿出信,默默地再讀一遍,終於決定不給他回信,將信和葉子塞進抽屜,與先前的銀杏葉放在了一處。

隔兩天,課間的時候,楊佩瑤正跟高敏君閑聊,有同學進來交給她一封信,“楊佩瑤,你的信,剛才別班同學順便拿回來的。”

信封依然是米白色繪著水墨的蘭草,信封外麵,係著兩朵盛開的白色菊花。

高敏君笑問:“又是程先生送來的?”

楊佩瑤點頭,“八成是”,正要找鉛筆刀,發現封口處已經破了條縫,索性就著裂縫撕開,拿出信紙。

紙上隻寫了兩句詩,“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圃露庭霜何寂寞,鴻歸蛩病可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