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靜去了一次縣衙,為的是去年那件事,知縣大人請她將毒郎君的肖像畫下來用以通緝。而那宗盜竊案,就這樣不了了之的結案了,而時間相隔,也已半年多。那天陳傳一直隻是在旁看著,等到她簡單勾勒完簡圖,陳傳著人下去張貼,他才和她說話。
當時房內無人,陳傳笑問她,“如此粗糙的肖像,白姑娘可不慚愧?”女子略微低著頭,“微靜並非畫師。”陳傳隻是輕輕挑了下她的下巴,“白姑娘何時願為傳畫一幅肖像?”
微靜沒有動,隻是看著他。他現在是這隨鄉的縣令,一聲令下,便是那路旁乞兒,也照樣得拿起畫筆。他不過是在提醒自己那些過往,她曾說過,此生不會為他作畫,那樣隻是浪費紙墨。
任大人的案子,聽說朝廷要派人下來。而宜賓的郡守之位暫空置,由知州代理。微靜不太想去想這些,可還是知道,陳傳他是要借這次事件等人來吧。朝廷會派什麼人來呢?
五月下旬,天氣幹爽怡人,暫時也並不熱,而廢園西廂裏更是清爽,微靜坐在石亭內乘涼,心內有些舒悅。就是這時,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出現在到西廂的小徑上,年長者牽著小小的人兒,看到坐在石亭內的女子側臉時,全身一震。
“靖姑娘!”老人走至石亭外就喚了一聲。微靜早已看到他們,此時已經走過去,看到老人家要跪下,於是伸手扶住了。“老人家您弄錯了,小女子白微靜。”
老人渾濁的眼看著她,“白姑娘,可找著你了。”
微靜看了看老人旁邊的小女孩,十二三歲年紀,隻是臉色泛白而發出白皙光澤,氣色很微弱。但那雙眼睛真是水汪汪而又惹人憐,小小年紀已看得到將來定是美人。
“白姑娘,您能救念兒一次,定可以救第二次,求求您!”老人家握著微靜扶住他的手。微靜搖了搖頭,鬆開了手,“微靜並非醫師,兩位不如另尋名醫吧。”
“白姑娘,我們找您近兩年了……不過也不差這一兩天。姑娘不必擔心,我們不會煩擾姑娘的。”老人說時眼中含淚,拉了小女孩一下,“念兒,我們明天再來。”
小女孩卻隻是看著微靜,忽然鬆開了爺爺的手,拉住了微靜的袖子,“靖姐姐,念兒一直都很乖。念兒……很想念姐姐。”
微靜隻是看著那小人兒,微微歎息。待到他們走遠了,才遙望著院子外的天空發呆。果然,師父又是對的,隻是,她連悔恨也不能有。選擇走怎樣的路的人是自己,選擇怎樣做的人也是自己,那麼,承擔責任的,也隻能是自己。師父當年訂下的門規,便是不可全救者不救。是她違背了。
此後,爺孫倆果然每日過來,隻是並不特別強求,但仍舊不肯離去。那時,她上街就能聽到自己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她想,這次,自己是真的要成名了。其實她是知道,爺孫倆如何找到她的,恐怕是三少在外地透漏了去。三少本來對她這樣的行為方式很是不滿,想報複和打破她不管世事的態度,才這般做的吧。雖然三少助長了某種傾向,但她並未加以責備,隻是利用這些的人讓她心寒。而後來又發生了另外那些事……
蘇唯冬也是在那段時日聽到那些傳聞的。他也有看到爺孫倆,遇到時小女孩給他問好,看著特別招人憐愛,尤其是那樣嬌小的身子,蒼白的看得到生命盡頭的臉色。以前也聽到人討論說白姑娘冷血無情,可自那以後,似乎街頭巷陌都在譴責。聽得最多的還是冷淡和見死不救。
那時好多奇怪的傳聞一起出現,什麼白姑娘路過金沙江看到有人落水卻見死不救,不肯伸手搭救啊……什麼白姑娘路遇乞丐不但不施舍還搶了乞丐的銀錢啊……還有傳聞說白姑娘看著別人搶劫卻無動於衷的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