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絕了那條路。

頭頂的雨水忽而被遮擋了去,唯冬低頭看到日思夜想的人站在身前,那把傘正高舉過他頭頂。兩人之間隔了不近的距離,她幾乎是站在雨裏。

“蘇公子,用過晚飯了嗎?”微靜看他低頭就輕聲問。

他看到她眼裏是淺灰色的暗淡,雨水順著臉龐滑落,精致的臉蛋更添了幾分柔弱。伸手握住打傘的那隻手,唯冬往前走了一步將她納入傘底,“白姑娘想去哪吃?”

自然她是不可能和他一起去酒館飯店的,回西廂蘇公子似乎不樂意,微靜自作主張去了東廂,在廚房忙了片刻就上了菜。

在房間裏相對著用餐,燭火隻能照見女子低著的額頭。唯冬沒什麼食欲,淺嚐幾口就坐在那裏看著她用餐。

收拾過了微靜就道別離開了。

一直低著的頭在出了門才抬起,感覺到身後灼熱的視線,微靜沒有回頭,打著傘踩在濕了的地麵上,一步步很穩地往前走去了。

九月十五,月圓之夜,武成郡的慘劇被添油加醋後編成恐怖故事開始在隨鄉流傳。隨鄉的案子沒有絲毫進展,普通老百姓雖說沒錢也不怕被搶被殺,但這樣嚇人的飛賊團夥也足夠讓人害怕。官府沒有任何突破讓隨鄉百姓頗多言辭,隻是背地裏小聲的念叨,那位大人完全視而不見了。

那晚微靜在石亭裏少喝了兩杯,等著三少那邊的消息。上次三少捎帶的短信寫著:姑娘有心,生死有命。

看不穿的好像隻是她一個人而已。

九月十七那日,唯冬去回訪了謝大人。他常去縣衙,這次去卻發現縣衙所有人幾乎都換掉了。原先的衙役都消失無蹤。徐知並沒有帶走多少人,他不能知道他們都是去了哪裏,恐怕已經入土為安。

去的時候遇到往日的好友恰好也在,好友是得了一樣上好兵器請謝大人賞玩。唯冬也隨著看了看,隻是沒有多少心情。看好友和謝大人處得極其自然,不由想到了徐知。

在縣衙叨擾了一會,友人告別時唯冬也就告別離去了。謝至想留他,唯冬推說還有事要辦,匆匆而去。

謝至當時沒有強留,但也沒想到,那也是他們最後一次以“朋友”身份來往。他是有心想要了解那位公子,但沒想到對方早已設防。隻能說,有些人聰明敏[gǎn]到在未然之前就已防範了。

此後的事情,也一次次證明了,這位公子有著超強的預測和應對能力。

他發現隨鄉許多人離鄉之時已是第二年的四月間,當時和蘇公子交好的友人幾乎都已離鄉,斷斷續續因著各種理由離開,而後便一去不返。

而牽頭的第一個人,離開的時間就是這年九月二十二。

蘇公子會那樣堅決選擇白微靜,謝至覺得隻有一個理由,而對白姑娘來說,可以有許多種可能性。

一直到九月底,微靜處理完蕭家和衣家的事,才喘了口氣。

暗影幾度懷疑小姐是要走陳大人鋪開的那條路了,又擔心很快暗殺的人會越來越多,但小姐好像也隻是懶懶的,鎮日裏得了空就坐在石亭望著東廂那邊發呆。他從來沒覺得這麼難以揣測主子的安排和動向,影無看他迷惑,隻點了一句。

不要想得太複雜,看著最表麵的東西就好。

最表麵的,簡單思考,暗影得出一個特別荒謬的答案:小姐斂財留後路,為的隻是那位公子。

和陳大人無關,和將來走哪條路也無關,隻不過是因為那位公子回來了,為著將來能夠有足夠力量保護那位公子,小姐妄動了不該走的棋。

原來打破平衡的原因,不過如此。

滿室空

“相公為何事而喜?”宛如躺在床上看著陪伴在側的男子,他拆了信就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