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看不盡朝日星辰,
數不完春日夏花。
隻盼奈何橋上飲盡相思,
來世重逢必不傷心斷腸。
一杯忘情,
死生訣別。”
那一晚,她低吟淺唱著這首情歌,踩上房間裏唯一的凳子,想著三歲的兒子,淺笑而去,眼角的淚在最後滑落。
舍不下,不得不舍。
蘇公子,妾別去,勿思念。最後的告別,在心底徘徊,閉上眼,看到的仍是他的麵容。
蘇淺言二十歲那年離家在外,收到旺季風短信,斷袍絕義,死生不見。
當時心裏隱約猜到了什麼,二十二歲歸家時,父親對他說,聘禮已經下了,安府的小姐品德兼優。那時兒子才五歲,看著他時帶了些微戒備,叫了爹就行禮退下去了。
看到兒子眉眼,當年那個人,似在眼前。
親弟對他說,那位嫂子,兩年前去了,哥哥安心娶妻吧。
是的,安心娶妻,安心成為蘇家之長,安心看著孩子一日日長大,安心看妻子和兒子相處融洽,安心看蘇家的大公子出生……
缺了一角的心口,是如何才能安心的啊?
年歲長遠的過,他也終於得到了某種平靜。
隻是在特別的時候,會不自覺想起,她唱曲時的嘴角,吟唱出的聲音。
還記得自己曾說,此生,隻愛冬梅。
此後,春花夏荷,他竟真的無法入眼,隻望著冬日梅花,總是眼眶微濕。
不能悔,隻能傷痛。
君若願娶,毀容賣身,妾亦要嫁。
她曾在歌裏這般對他說過。
旺季風說過此生不見他,真的做到了。但私下裏,和唯冬有許多接觸,探問過兒子,兒子說是,忘年之交,父親以為如何?
他那時僵著臉點頭,識人知心,盡力為之。
十五歲的清俊少年確信無疑地點頭,唯冬以為,父親若識得,也會引為知己。
他隻是歎了口氣。
年紀長了之後,兒子越發像她了,明明自小就未見過。
但內斂的性子,多半還是從了自己,可也內斂過頭了,恐怕是被家裏的環境和半知不懂的身世打磨成這般的。
對他說過生母之事後,交代了句十八歲後再去。想到旺季風又會為此在心裏罵他,竟也忍不住笑了。
當年的荒唐,說來還是旺季風開了頭帶他去了那種地方。說是小地方,他家裏不會查到的,見識女人是年少必須的。
痛苦之餘,竟會回憶往初,覺得有甜蜜感上湧。即使最後變成這樣,但仍然慶幸,發生了那些事,認識了她,有了忘不掉的最愛,能看著兒子長大。那是和對自己的妻子不同的感情,夫妻之間,溫厚齊眉,愛也是有的,感激也有,但沒有那般激烈的衝突,也就沒有那麼熱烈的愛戀。
聽到兒子說,心不在時,多少還是心疼了。
雖說各種經曆都是人生曆練,但想想兒子從小性情,估計會受很多苦吧。後來的發展越發讓他起疑,會那樣警告家裏,兒子究竟是招惹了什麼人。去逼問五弟的時候,那位蘇家的罪人弟弟很清閑地說了句,“呀,好像是招惹了那位被賜予國姓的姑娘。”
難以置信,本以為在那種地方呆著的兒子,和他一樣迷上了那樣的女子。
除了真正的公主殿下,這世上隻有一位靖姑娘。除了皇家,世上所有人都是要避諱國姓的,就算是出宮了的王爺,也都要改姓。而後宮中的公主也各有封號,說來,這世上唯一被以國姓稱呼的,就是那位姑娘了。
恭敬王爺的獨生女,叛臣之女。
可以說是舉世皆知,名聲傳揚的俠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