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則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我四下望望心裏想:

“看看我做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我給顧二打電話,北京城我熟悉的人也就隻有佟曉如和顧二,可佟曉如那丫頭高中時就已經出國去了,根本指望不上。顧二的手機倒是能打通,可就是沒人接,我正在那兒咬牙切齒地發狠呢,那邊突然有人接起來,一個好聽的男人的聲音說:

“喂。”

淩晨一點鍾,顧修宸的私人助理和律師開著小車穿越大半個城市來把我從警察局裏給弄出去。我沒想到會這樣,我明明跟他說過我想找二哥,可是最後麻煩到的卻還是顧老大。我們一行十幾人又像穿螞蚱似地被顧修宸的律師給領出審訊室,另一個西裝革履、戴著細腳無框眼鏡的男人則筆直地站在一個中年男人麵前,斯斯文文地扶了扶眼鏡框兒說:

“我老板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像這樣不守法紀、逼良為娼的娛樂場所竟然還能夠存在至今?宋局長是個聰明人,還是好好想想要怎麼跟他解釋吧!”

出了警察局,凜冽的小北風吹得人從頭冷到腳,我縮著腦袋跟在袁睿身後往前走,袁蕾則看得出她哥哥在生氣,受氣小媳婦兒樣戰戰兢兢地偎在我身邊,袁睿走著走著忽然頓住腳步,大步流星地拐回來,嚇得她妹妹冷不丁兒地往我身後一躲,帶著哭音叫道:

“於姐姐。”

我連忙展臂往袁睿的麵前一橫,正氣凜然地喝問說:“你要幹什麼?”

袁睿看著我,平日裏漂亮幹淨的小白臉被打得破了相,右眼和嘴角各青了一塊,這使得他盯著人看的樣子看來十分滑稽,我看著看著忍不住想笑,心虛地挺了挺胸脯說: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有話好好說,不許打人!”

他把烏黑的眉毛擰了擰,陰著張臉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間又把臉轉向袁蕾,鼻子裏冷冷地哼了一聲說:

“你倒是很會給自己找靠山!”袁蕾可憐兮兮地抬頭瞄了我一眼,我看看她,又看看袁睿,這個沉著臉的男孩子鼓著嘴生氣的樣子像個冒著煙的小火車頭,我抿著嘴角忍了忍,又再忍了忍,一個沒忍住還是哈哈哈大笑了起來,袁蕾可能也早已發覺了這一點,頭埋在我的肩窩裏哼哧哼哧地笑,我伸出手去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說:

“乖孩子,想笑就笑唄,別一會兒再憋出毛病來。”

她“咯咯”一聲,拉著我就往前跑,一邊跑還一邊放聲大笑,我心裏原有的那點小陰霾被二月的小寒風給吹散,眨眼間飄逝得無影無蹤。

第九章

我在大街的角落裏見到顧修宸,他安坐在一輛黑色的加長版的轎車裏,笑眯眯地衝著我揮了揮手。我鬆開袁蕾的手慢慢走過去的時候看清楚了此君的新座駕,銀光閃閃的一個"B"加一對翅膀的logo,市場價大概多少錢?一千二?一千三?反正不會低於八位數字。

我走過去叫了他一聲說:“宸哥哥。”

邊兒上的司機立即伸手把車門給我打開了,顧修宸在車裏探出頭來微微地笑了一下說:“上車。”

我有些猶豫地往自個兒的身後看了看,他順著我的眼光淡淡地瞟了一眼袁睿兄妹,然後衝著他們輕輕點了一下頭說:

“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我之前在冷冰冰的審訊室裏蹲了好幾個小時,渾身上下早就被凍僵了,現在心裏頭想啊:要是我能把自己變成一隻小球那就太好了,然後我滾啊滾、滾啊滾的、一直滾進世界上最溫暖的角落裏再也不肯出來。

袁睿看看我,又望望顧修宸,烏黑的眸子微微閃了閃,隔了兩秒才帶著妹妹慢騰騰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