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著藍色防滑墊的浴室裏,我的嘴巴和他的嘴巴緊緊地糾纏在一起,他的身體在我的身體裏。我覺得幸福,又覺得難過,我們的愛情終於越過了單純的甜蜜期,開始變得又讓人歡喜又讓人充滿憂慮。

我們在夜深的時候才緊緊地相擁入睡。我覺得多麼留戀,這個對我們來說曾經非常非常普通的夜晚現在居然會變得如此彌足珍貴。

夜裏我照舊要起床喝水。我這個人有個非常壞的習慣,睡覺的時候時常要喝一大杯水,然後起夜,從前顧修宸為我這個毛病不知道罵了我多少回。可問題是那時候顧修宸他罵歸罵,夜裏頭如果我口渴他仍然會不分冬冷夏熱地爬起來給我弄水喝,或者在我蹦蹦跳跳地上完衛生間跑回來時一把就把我給抓回自己的懷裏。

我們有太多美好的回憶,可是現在想起來為什麼會這麼遙遠呢?又遙遠又有點兒傷感。

也許後來我媽媽她說得很對,顧修宸他太寵我,他在他自己允許的喜惡範圍內充分地無條件地溺愛著我,這跟我爸爸媽媽和我奶奶給予我的不一樣,於又一和錢芬芳他們是從來都不會溺愛我的。

我把我們的幸福給當成是他顧修宸必須為我完成義務了,而我在這份充分膨脹的權利麵前變得又自私又貪婪,不知道這世上的所有婚姻和愛情其實都是這樣的,喜樂與苦難參半,痛苦與快樂糾纏,而我也必須得慢慢地學會承擔。

我在這個晚上,天快亮的時候躺在顧修宸的懷裏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似乎還覺得有人在我的身邊一遍遍地吻我的眼睛,這個人他到最後還柔柔地吻了吻我的耳朵說:

“菲菲,我的寶貝受委屈了是不是?”

第五十一章

我第二天在顧修宸的懷裏醒過來,恍然間就覺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場夢。顧修宸躺在我身邊,睡著的樣子實在是又頑固又可愛。雖然我的內心裏一直都覺著他醒著的樣子也是很不錯的,可惜太淩厲,我私底下總是覺得他的肚子裏和狹長的桃花眼底下隱藏著太多太多狡猾的小心機,不然的話,哎,你說他怎麼能夠想到用這麼陰險的小黑招來對付我呢?他把我給當成放風箏一樣拉在手裏轉一圈,轉完了又再穩穩當當地給扯回來,這麼陰損且狡猾的點子他都能想出來,他實在是——太聰明了!

我咬著手指睡在顧修宸的對麵上上下下地打量這個人,我必須得承認我已經太久沒有好好地端詳過他了,所以這一刻的我變得有些貪婪,夏季的清晨,溫和的可愛的陽光透過大大的落地窗戶投射在他身上,襯得他這張鮮活的大俊臉越發顯得像個妖孽。我自己暗自在心裏頭跟我自己納罕,當初我怎麼就那麼舍得把這個”妖孽“給一腳踹開的呢?哎,你說我怎麼就這麼有出息呢!

這一天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陽光很好,又因為前一天的夜裏才下過雨,所以氣溫怡人,推開窗,空氣裏有溼潤的泥土芬芳和清香的青草味道。我從顧修宸的懷裏爬起來,隨意地收拾收拾,換了身泳衣跑到別墅前麵的遊泳池裏遊泳,半個小時後覺得四肢放鬆了點兒,被顧修宸給笑眯眯地從遊泳池裏撈出來,由著他用大毛巾把我給裹了抱到旁邊的藤椅上。

他對於這項工作已經很能駕熟就輕了,我把自己的腦袋給擱在顧修宸的膝蓋上讓他幫我掏耳朵,然後再由著他幫我剪指甲,我覺得這個時候他仿佛就找到了一個正當的可以繼續數落我的借口,他捏著我那指甲長得明顯有點過分的手指說:

“於菲菲你看看你……你看看你……”

這個白天我們哪裏也沒去。他給我剪完指甲,然後輪到我幫他收拾,這個人的懶毛病犯了,大爺似的躺在藤椅上,由著我幫他塗上剃須膏,一下一下地幫他把新生的胡茬給刮幹淨。我覺得他鐵定是吃什麼不講究的東西了,下巴上居然還長了一顆痘痘,我給他剃胡子的時候必須得加倍小心。另外我還喜歡給這個人穿一些淺色係的休閑一點兒的衣服,因為他穿深色係的衣服或者西裝革履的樣子實在是酷斃了,我覺得那不是很可愛。這個人大部分時候也就是在外人的麵前凶一些,比較愛裝,其實回到家了還是挺招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