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作品,更不用說曆史方麵的知識還糟糕得一塌糊塗。就算我想阻止一戰,二戰的發生,亦或是希特勒的誕生,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著手才好。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在這個世界度過平凡的一生的準備。
如果你答應了艾薩克牧師的要求,康斯薇露充滿警告意味地說道。你就再也無法擁有一個平凡的人生了。
可是關鍵就在這,康斯薇露,如果我回到過去是注定的呢?如果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已經被寫在發生過的曆史中的呢——我無從得知,我的曆史是那麼差勁,我永遠不可能知道一個1895年英國的公爵夫人做過什麼事情。可我就是忍不住去想,如果神明——或者是不管什麼神秘的力量——讓我回到這個年代,就是為了讓我成就這一切的呢?
你不可能知道,伊莎貝拉。康斯薇露喊道。這根本就是胡思亂想——
也許是的,康斯薇露。伊莎貝拉低聲說,她的話不僅僅是在說服對方,也是在說服自己。可是,即便知道隨著曆史的進程,所有發生在我的眼前的一切都會由於社會逐漸變得文明而得到改善,我也不能,就此放棄去為伍德斯托克的人們的現在做些什麼。看看查理,看看那些愚昧得願意為蠅頭小利拋棄教育的村民,他們隻會成長起來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自己父輩的錯誤,依附著斯賓塞-丘吉爾家庭沉沉浮浮——至少馬爾堡公爵還會想著去彌補他父親的選擇帶來的惡果。更何況——薩曼莎!看在上帝的份上,她才那麼小,小得根本不知道社會階級的差別,可她總有一天會成為像她母親那樣,對貴族卑躬屈膝,生怕自己的孩子得罪了對方分毫的尋常女性。我當時隻覺得那是曆史的悲哀,一個我無力改變的事實——然而,要是我真的可以呢?
你要怎麼改變,伊莎貝拉?康斯薇露蹲在她的身邊,焦急地問道。你根本不具備這樣的力量——我們根本不具備這樣的力量。艾薩克牧師向你求助的唯一原因就在於他深信你能夠說服馬爾堡公爵一起為他完成這個夙願。然而,就連馬爾堡公爵本身也不見得能夠做到這件事情——
伊莎貝拉微微抬起頭,與康斯薇露對視著。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能夠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活的機會就擺在我的眼前,卻用這一切終有一天會發生來說服自己不去接受。因為那是不對的,康斯薇露。我知道拒絕是個更好的選擇,是個符合馬爾堡公爵夫人身份的選擇,但那不是我,僅僅作為伊莎貝拉·楊,會做出的選擇——
就在這一刻,伊莎貝拉停住了她對康斯薇露的激動的傾訴,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這個決定,並非是從艾薩克牧師向她開始講述時,才逐漸形成的。
從她今天早上踏出布倫海姆宮的那一刻,這個決定就已經初具雛形,並且注定會成為此刻的現實。
所有在路上她思考的那些關於公爵的父親與祖母的事情,並非是因為她真的在乎他們究竟選擇了感情還是選擇了責任,而是因為她本身就在處於這兩個選擇之間。從薩曼莎,到查理,再到艾薩克牧師,她都麵對著做一個貴族夫人,亦或是繼續秉持自我的抉擇。她以為那不過是日常生活中無關緊要的細節,她以為還有多的時間留給她思索這個問題,然而其實每一次的思考都早已將她更進一步地推向最終的答案——
她沒法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貴族,無論她如何努力。
伊莎貝拉。
康斯薇露輕柔地呼喚了一聲,伊莎貝拉沒有向她掩蓋心中所有的想法。她珍珠灰色的手指輕輕覆蓋在對方垂在膝蓋上的手中,眼裏全是無奈與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