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喊你‘公爵夫人’——所以,拜托了,喊我瑪麗。即便我們現在都已為人婦,我仍然還是當年的那個瑪麗·萊特,什麼都沒改變。”
倒不是什麼都沒有改變的,伊莎貝拉暗自心想,聽到了康斯薇露的一聲歎息。
“但是——”
“在仆從麵前,你可以喊我‘庫爾鬆夫人’,自然我也不得不喊你‘公爵夫人’,可在這樣的場合——”瑪麗壓低了嗓音,像耳語一般悄悄地對她說,“你要是喊我‘庫爾鬆夫人’,那我可要生氣了,你知道我生氣起來是什麼樣。”
她生氣起來的確很恐怖。一旁的康斯薇露補充道。就照她的話去做吧,伊莎貝拉。
“婚後生活如何?”還沒等伊莎貝拉來得及說什麼,瑪麗就似乎當做伊莎貝拉已經同意了這一點似的,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希望你知道的是,倫敦有許多對你的婚事憤怒而又傷心的女孩——不管是美國還是英國的都有——恐怕她們已經,嗯,開始在社交界散播一些謠言了。”
“憤怒又傷心?”伊莎貝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同樣不敢置信的還有康斯薇露,“為了什麼?沒能嫁給馬爾堡公爵?”
“就梅告訴我的情形來看,在婚前,你並沒有深入地與英國上流社會社交過——畢竟,在你大膽地發表了那番關於離婚的言論過後,許多父母並不願意將他們的女兒送去有你參加的宴會上,生怕他們的孩子會受到你的‘不良影響’。因此你不知道這些也並不奇怪——馬爾堡公爵在英國上流社會的婚姻市場中一直非常搶手,撇開斯賓塞-丘吉爾家族窮困潦倒的謠傳——”
那居然是謠傳?伊莎貝拉憤怒地在內心叫嚷了起來。看在老天的份上,他就連給自己的貼身男仆發工資,用的都是範德比爾特家的支票!
“——試問有哪個女孩不想成為布倫海姆宮的女主人呢?”
任何一個對盥洗室,熱水係統,以及暖氣有著正常人類需求的女孩。伊莎貝拉忿忿地想著。
“至於馬爾堡公爵的外貌,品性,這些自然不必多說——幾年以前,路易莎小姐——噢,康斯薇露,你不會介意我提起她吧?”
“當然不介意,瑪麗。”伊莎貝拉隨口回答著,仍然為馬爾堡公爵竟然能將他的家族破產的現狀隱藏得如此之好,以至於他的窘迫在倫敦竟然隻是個謠言這一點感到憤懣不已。
“路易莎小姐曾在公眾場合將馬爾堡公爵評價為‘一位再完美不過的忠誠情人’,可想而知,這句評價對那些自認為比路易莎小姐更應得到馬爾堡公爵的貴族小姐來說,有多大的殺傷力?她們如今將你視為眼中釘,也實屬正常。”
“那麼,她們究竟散播了什麼謠言?”深感無奈的伊莎貝拉問道。
“一開始隻是那些老一套——馬爾堡公爵娶你為妻隻是為了範德比爾特家的財產,他根本不愛你,仍然與路易莎小姐保持著聯係什麼的,不痛不癢,對你也造成不了什麼傷害。然而,近來,我卻聽到一則十分奇怪的流言,說馬爾堡公爵願意將你獻上任何貴族男士的床幃,隻要能對他的政治生涯發展有所幫助,而艾略特勳爵就是第一個接受了這個服務的貴族。眾所周知,盡管他的父親隻是在外交部擔任二等秘書,但仍在外交部門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夫人,晚飯已經備好了。”
瑪麗話音剛落,她的管家便推開了會客廳的門,輕聲向她稟報道。
“好的,謝謝你。”瑪麗應了一聲,站了起來,或許是因為此刻伊莎貝拉的表情太過於震驚,她匆忙地又補了一句,“別擔心,我想這個謠言還沒散播得太遠,至少我的丈夫就從未聽說過這件事。我們晚飯後再聊,康斯薇露。”
你覺得——該不會是路易莎小姐散播了這個謠言吧?
看著瑪麗走向房間中央,向她的賓客們宣告晚宴開始的背影,伊莎貝拉在心裏詢問著康斯薇露。
但我不明白這個惡毒的謠言除了能夠表明你與馬爾堡公爵之間毫無愛情以外,還能達到什麼目的。
她的確是最有可能幹出這件事的人。康斯薇露回答著。如果馬爾堡公爵立誌要在外交部門開展他的政治生涯的話,那麼這個謠言或許會對他未來的事業發展造成一些打擊——我也說不好。
然而——
看著正向自己走來的馬爾堡公爵,伊莎貝拉以康斯薇露聽不到的方式的暗自想著。
她並不知道,也從未在意,她的丈夫的誌向究竟是什麼。
*
“庫爾鬆夫人似乎沒有向你介紹今日晚宴的來賓。”挽著她的手向餐廳走去,馬爾堡公爵輕聲在她耳邊說道,這是個陳述句,而不是問句。伊莎貝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料到他竟然會觀察自己與瑪麗之間的談話。“是的,因為她希望與我單獨談談。”伊莎貝拉回答道,“我與她已經很久沒有能夠親密交談的機會了。”
“隻可惜,這個機會被艾略特勳爵搶先得到了。”馬爾堡公爵輕笑了一聲,語氣輕佻,刹那間便衝淡了伊莎貝拉先前還因不了解他而泛起的一絲五味陳雜的感情。“如果您一定要知道的話,我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