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養大了英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首相之一。
“那另一部分呢?”她也悄聲問道。
“而另一半功勞,我會說該歸阿爾伯特。他親自來見了我,德文郡公爵夫人,以及蘭斯頓夫人,希望我們能夠將這次的慈善宴會的話題帶回正途——就這一點而言,他說不定也與博克小姐有了同樣的一段對話——他十分誠懇地向我們三個解釋了這場宴會對於你來說的重要性,態度認真得堪比一名勤勤懇懇的小學教師,正與他班上三個最調皮的孩子來一段嚴肅的對話一般。我不得不承認,康斯薇露,誰都不會料到你的確想要通過這場宴會為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做些什麼,沒有哪個公爵夫人會去做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慈善隻是她們用以彰顯自己不是成天研究巴黎最新出的帽子樣式,無所事事的貴族婦女的證明罷了——因此,誰都以為這不過是一場,嗯,什麼目的都有,做媒,賄賂,勾結,交易,然而唯獨沒有慈善的,就跟任何其他英國貴族舉辦的慈善宴會一樣的宴會。我們都感覺糟透了,親愛的,而且也很抱歉,阿爾伯特解釋了你這段時間以來為了這場宴會的付出,以及你多麼地在乎它的成功——噢,我隻要一點就好,謝謝——”
倫道夫·丘吉爾夫人轉向了正端上頭牌菜的男仆,趁著這個空隙,伊莎貝拉得以去思考對方的話意味著什麼——她仍然生活在這個殘酷而又冷漠的世界當中,唯一不同的是有人正努力地讓她的處境更為溫暖一些,讓她誤以為一夜之間,似乎從未眷顧過她的幸運與神明突然之間注意到了她小小的身影。但實際上,這一切不過來自於一個男人的愧疚。
康斯薇露,你聽到了倫道夫·丘吉爾說的話嗎,康斯薇露?她激動地在內心呼喚著對方。康斯薇露——康斯薇露——
但她仍然沒有回應,隻有隱約而微弱的情緒波動讓伊莎貝拉知道她還在,隱藏在某個花園的樹叢中,不願出來見她。
她突然記起了早晨康斯薇露對她的告誡,視線忍不住向不遠處的瑪麗·庫爾鬆飄去,後者正與一旁的艾德娜有說有笑,舉止十分正常。伊莎貝拉簡直無法想象這樣的她竟然會做出偽造自己的字跡而寫信給威爾士王子這樣惡毒的事情,也完全不理解這樣的行為能為她帶來怎樣的好處,倘若說她這麼做是為了毀掉公爵的政治前途,而她隻是這個達到這個目的的過程中不幸犧牲的一枚棋子的話——庫爾鬆勳爵已經拿到了本該屬於她的丈夫的職位,成為了新一輪政界的寵兒,每天從倫敦送來的報紙總免不了要提起他的名字,預測著他未來可能取得的光明成就。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瑪麗·庫爾鬆還想要陷害公爵,抑或是她自己呢?
也許這隻是康斯薇露的猜測,她安慰著自己,也許她並不確定這一點,畢竟她從早上開始就什麼也沒說過——
噢,我很確定。
康斯薇露冰冷的聲音突然在她心中響起,嚇了她一大跳。還沒等伊莎貝拉能說什麼,就聽見安娜的聲音突然在她後腦勺處響起,不消說,這又讓她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公爵夫人,”安娜用細微得隻有伊莎貝拉一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輕聲說道,“亨利·歐文爵士讓我來告訴您,他們才剛剛得知,一名主要演員——似乎是因為家中有什麼急事而沒有與整個劇團一同前來——在前來的路上出了事故,沒有辦法登台演出,今晚您預定的即興喜劇可能不能如期上映,他想知道您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出事了?怎麼會出事?”伊莎貝拉不解地詢問道,不安猶如無數隻八腿蜘蛛窸窸窣窣地爬上她的脊背——
“聽說,是在前來的路上與一輛馬車相撞了。”安娜說道,“他們一直沒有等到這名演員的到來,今天早上派了一名男仆去探查才得知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