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所容的能力,因為她反對著許多上帝的教誨——
“然而,母親,你是否曾經想過,這一切可能都是錯的?
“我的妻子,她有著奇異的能力,在幾個世紀以前會被視為是女巫一般不祥而邪惡的力量,她能看見一些甚至在上帝的眼中是不該存在的事物;她支持離婚;她會剪短自己的長發,隻為了去做女人不被允許做的事情。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母親,她都是上帝眼中的罪人,你永遠不會認可她,隻會覺得她不配成為一個公爵的妻子——
“可在我的眼中,她是如此的完美,而我無法想象世界上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成為我的妻子的模樣。
“愛德華,我的管家,他愛著一個男人,他當著我的麵與一個男——男鬼魂親吻了。在上帝的眼中,他是一個活該在地獄裏被燒死的罪人,忤逆了上帝創造男女的本意——
“可他同樣是從我出生起就照看著我,多年來為布倫海姆宮鞠躬盡瘁,被我如同像愛著一個父親一般愛著的管家。
“難道我該將他們送上法庭,送上教堂的審判席嗎,母親?讓他們去接受那些愚昧無知的人的審判,讓他們去承受本不該有的懲罰,當我內心清楚他們什麼也沒有做錯時嗎?
“我今天親眼目睹了一個無辜的女孩是如何被這一切逼上絕路的,母親,她有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律師為她辯護,她有著整整一個團隊在她的身後為她尋找著任何能夠幫助她脫罪的證據,她是那麼地渴望活下去——但是她屈服了,她崩潰了,她選擇了以死亡來結束這一切。當康斯薇露想要爭取上訴的時候,你知道她是怎麼告訴我的嗎,母親?她說,她明白了,在上帝的眼中,她永遠都會是一個謀殺犯,不管她是否真的動手了。因為她從未為那個孩子的死去而感到愧疚,她從未為了那個孩子的死去而做告解,而祈禱,而贖罪,因為她心裏的確希望那個孩子死去;因此,她今日所遭受的一切,謾罵也好,侮辱也好,誤解也好,都是她讓她的孩子死去的報應,都是上帝降臨於她的懲罰,以世間律法的形式而呈現,她該平靜的接受,而不是繼續想方設法地逃脫。
“而與此同時,母親,那些真正犯下不可饒恕罪孽之人,卻申請了上訴與保釋,甚至比我們更早便大搖大擺,毫發無傷地離開了法院。告訴我,母親,什麼樣的神,會想讓我們肩負著這樣的罪惡感,會讓這樣不公正到了極致的一切在人間發生?難道你要告訴我,在絞刑架上被絞死,就是艾格斯·米勒應得的命運,就是上帝為她安排好的計劃?”
他不是在向已經死去,再也不可能聽見他的聲音的母親嘶吼,阿爾伯特知道,他是在質問著這個兀自旋轉永不停歇的,被神創造出的世界,這個不會回應任何祈禱,不會展現出任何神跡的神像,這個為了世間眾生的罪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男人。他是在質問著動搖了的自己——那個自認為無比虔誠的阿爾伯特為何會認為艾格斯·米勒說出的話是如此的譏諷,如此的荒唐,明明她所說的一切都與他的母親在失去了自己孩子以後說出的話並無二致,為何會讓如今的自己感到如此的不可接受?
或許是因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終於讓他看到了艾格斯·米勒所麵對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社會。人們不會點頭哈腰,而是用鄙夷惡毒的眼神注視著她;人們不會張口閉口都是“您”,而是會將阿爾伯特幾輩子都沒聽說過的汙言穢語一股腦地向她扔去,仿佛每罵出一個字,就能多為自己賺上一英鎊似的;人們不會通情達理地認為犯下的錯誤不過是無心之過,而是會揪住不放,乃至於否定艾格斯·米勒整個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