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段(1 / 3)

他不能失敗,他是馬克西米利安,是德意誌帝國的黑鷹之子,是從那滾燙熔岩中拔出的冰冷利刃,是皇帝陛下藏在黑暗帷幕後的銳利武器,他肩負著帝國未來的驕傲使命,而失敗是遠比死亡,遠比失去母親,遠比身陷囹吾折磨致殘,更加可怕的事情。

“差不多該到我們用餐的時間了,”某個男仆嘀咕了一句,他們的用餐都有嚴格的規定時間,不得早來,也不得遲到。聽見他這麼說,其他人也都應了一句,紛紛站起身來,埃爾文也不例外。隻是,在他伸手去拿洗淨送來,擺放在櫃子中的外套時,他突然記起了剛上軍艦的那個夜晚,穿著這件外套的他是如何撞見了公爵夫人。回想起來,埃爾文隻恍然覺得那一個多小時是這漫長的一個半月中,他僅有的,放鬆而自由的時光,直到被巡邏的水手打斷,公爵夫人悄無聲息地逃走,他才發覺原來討論枯燥無味的文學也能讓他的臉上現出笑容——盡管埃爾文·布萊克,這個來自於蘇格蘭的嚴肅記者實際上不應該微笑,他長得太平庸,太普通,襯不起那該屬於馬克西米利安的笑容。

可他還是笑了。

但公爵夫人再也沒有回到那鐵管旁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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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伯特雙手撐在桌子上,緊皺著眉頭看著他麵前的那幅地圖。

與原計劃不同的是,阿爾伯特親王號已經在海上飄蕩了整整一個半月了,阿爾伯特原本以為自己在二月就能看到開普敦港口的繁華景象,如今三月即將到來,他們仍然距離開普敦有兩天的船程。

這使船上的士兵都十分地焦躁不安,一星期以來,阿爾伯特接到的鬥毆報告比堆積在他桌麵的官方通告還要多,隻因為原本以為這會就已經可以歸家的士兵們發覺自己就連最初的目的地都還未到達。倘若要是有戰爭的話,阿爾伯特所帶領的突擊隊原本該是在南非土地上打響第一槍的軍隊,如今從納塔爾省撥去前往德蘭士瓦共和國的軍隊倒是趕在了他們前麵,如何不叫這些血氣方剛,滿腔怒火的士兵躁動?船艙下方的□□味一天比一天越發濃烈,就連輕微的磕碰也能引發一場流血事故,讓阿爾伯特確信自己壓下了鐵路被炸新聞的決定是正確的。

伊莎貝拉與溫斯頓都坐在他的對麵,後者正輕聲向前者解釋著最新送來的一份報道信件上的一些專業術語的名稱,伊莎貝拉聽得很專心,一邊不時在手中的筆記本記錄著什麼,

這一個半月以來,由於宣稱喬治·斯賓塞-丘吉爾有著極其嚴重的暈船病,不得不待在最遠,最安靜的船艙中休息,並且一日三餐都由安娜照顧,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得以以公爵夫人的身份出現,專心地研究著與南非殖民地有關的曆史與事件記載,每次隨著快艇送上來的,都有她委托範德比爾特家族律師采購的手稿與書籍,那本被她用來記錄有關情報的筆記本,如今已經快要見底了。

阿爾伯特看著她的側臉,知道眼前這個堅毅而又勇敢的女人會毫不動搖地陪伴在自己的左右,是近日來唯一能撫慰他心緒的想法。

當這次的外交危機突然惡化時,阿爾伯特立刻便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將真的要帶領軍隊踏上戰場,而如果這一次的布爾人就跟上一次開戰時一樣狡猾而戰術多變,他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毫發無傷地從戰場歸來。於是,在阿爾伯特親王號起航一個星期以後,也是伊莎貝拉真正的生日的前一天(在他的軟磨硬泡之下,伊莎貝拉總算告訴了他日期),阿爾伯特在入睡前,詢問了自己即將年滿17歲的妻子——

“如果我不得不為我的祖國而戰,並且死在了前線,你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