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段(1 / 3)

話,如此輕易地就采納一個從未見過麵的人提出的建議,而且還帶著一點——委婉一點來說——殘忍色彩的建議。我感到很驚訝。以你在埃及任職時表現來看,這可不太像傳說中的‘領袖’,埃及陸軍司令基欽納會做出的事情。畢竟,若是此舉出了什麼差錯,背負罵名的人很有可能便會是你,而非馬爾堡公爵。”

這是他企圖要弄清楚的事情:庫爾鬆夫人是怎麼僅憑一封信就說服了基欽納去做這樣富有風險的事。

基欽納上校的眼中立刻多了幾分警惕的神色,而威廉則保持著坦蕩而無害的笑容,“我隻是隨口一問,上校,”他放柔了聲音,“範德比爾特家族的興衰榮盛與丘吉爾家族息息相關,你不能怪我對這些事有所上心。”

似乎是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的確不太可能加害馬爾堡公爵,基欽納上校的警覺有所鬆動,喝了一口杯中黃澄的酒液,他挑了挑眉毛,“公爵閣下與我都是共濟會的成員,盡管不曾相互見過麵。論起來,他的級別比我還要更高。”他說道。

原來這兩人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威廉思索著。怪不得公爵閣下如此地“關照”基欽納上校,卻沒引起後者的半分懷疑,他顯然是以為公爵閣下看在了同是共濟會兄弟的份上,才對自己另眼相待。

“不過,要不是公爵閣下在信上所提到的主意,與我自身的想法完全相同,我恐怕也不會隨意采納他的建議。”基欽納上校將威士忌一飲而盡,而另一加著冰塊的酒杯頃刻便換到了他手裏,“我早就思索過英國該如何應對布爾人的遊擊戰,奈何那隻是一個雛形,我甚至從未與任何人提起過此事。因此,您可想而知,我接到公爵閣下的來信時有多麼驚訝,他的想法完善了我的雛形——”

基欽納上校還在沉醉地描述著集中營的藍圖,威廉卻禁不住露出了微笑。他知道基欽納上校是怎樣的性格,這種孤僻自傲的人自認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理解自己的是如何看待一切的,因此最抵擋不住地便是遇見知己。庫爾鬆夫人也精準地把握到了這一點,隻是她恐怕沒有明白,這手段是一把雙刃劍,士可為知己者在殖民地推行集中營,哪怕自己背上罵名,自然也會願意為知己者調轉槍頭,對準知己者的“敵人”。

“事實上,基欽納上校,既然我們已經談到了這個份上,有些事我恐怕不得不如實向你吐露,”就在基欽納上校細數著集中營是如何抑製了整個地區的布爾人反抗及動亂的概率時,威廉恰到好處地開口了,“已經有美國的慈善組織注意到了集中營裏的慘狀——我知道英國士兵不會隨意處死平民,但就像你提到的那般,集中營裏不太可能為布爾人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在那種情況下,死傷率稍微高了一些,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但美國人不會這麼看,死去的畢竟是白人,不是有色人種,倘若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

他招了招手,男仆立刻便奉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剪報,基欽納上校臉色凝重地拿起那張說明慈善組織要前來集中營視察的報道,雙眼不悅地眯了起來。

“不必我說,基欽納上校,你也明白,這將會對馬爾堡公爵的名譽造成多大的損害——尤其如今他又身負重傷,無力為自己的行為辯護。在戰場上,沒什麼是不公平的,為了勝利,我們當然要不擇手段。然而這些慈善組織可不會在乎這些,他們必然會大肆鼓吹英國人的殘忍行徑——你瞧,那都在報道上寫著呢。這本來就已經是一場飽受國際譴責的,恃強淩弱的戰爭,要是在這場戰爭中無往不利的將領又出了這樣的醜聞……”

威廉適當地停了下來,任由對方的想象力去描繪最糟糕的結果,足足給了幾分鍾的時間,他才又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