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在一個月間連著召開兩次,隻會雪上加霜。他們建議不公開承認這件事——當然同時譴責了你直接認可瑪麗·庫爾鬆指控的舉動——等幾個月這件事的風波過去以後,再找個由頭讓你接替某個職位而不得不卸任下議院的議員席位。
首相不會同意這樣欲蓋彌彰的舉措的。伊莎貝拉搖了搖頭。
他的確不同意。隔了幾分鍾後,康斯薇露道。
瑪麗·庫爾鬆既然敢前來下議院的會議上宣布這一點,她不可能不提前給媒體做點準備,甚至是寄去一份匿名信——退一萬步說,這隻是她一時的衝動之舉,那麼在威斯敏斯特宮裏工作的某個人——也許是清潔工,也許是某個守衛,甚至是在場的議員——也已經把這個驚人的消息賣給報社了。再有幾個小時,喬治·丘吉爾實際上是馬爾堡公爵夫人這件事就會迅速散播開來。不出幾天,全世界都會知道這個事實。英國的裝模作樣隻會成為國際上的笑柄。如果我是索爾茲伯裏勳爵,我不可能同意這樣的提議。
她至少比提出這個建議的大臣更懂得遊戲規則,然而這麼一個蠢貨能得以進入內閣,她卻不得不放棄一個小小的議員位置,隻因他比她多了一個把。世間大多不公平的事,區別有時也就不過是那麼幾英寸的事物。
一會,康斯薇露又開口了。
首相現在的意思是,直到他們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以前,你都不允許再以喬治·丘吉爾的身份及形象出現在大眾麵前,也不允許公開發表任何演講,接受任何采訪,或者與任何不相關人員探討該話題。基本上,首相的話就等同於將你軟禁了起來,公爵仍然在與索爾茲伯裏勳爵據理力爭——
我並不擔心軟禁,康斯薇露,軟禁背後的目的才是我們需要擔心的。
伊莎貝拉從窗簾中的那一絲縫隙眺望著窗外的藍天,如同被關在籠子裏的豹子從罩布的罅隙裏眺望自由。
還記得我們的計劃嗎?一旦我們承認了喬治·丘吉爾的真實身份,就必須爭取讓這件事移交法庭,避免政府會為了遮掩醜聞而徹底抹去我的存在,讓喬治·丘吉爾從此不複存在——
那即是說,宣布所有這個身份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騙局。和平協議是由溫斯頓·丘吉爾簽下的,越獄的也隻有溫斯頓·丘吉爾一個人,辯護也不過是個蹩腳的美國律師與辯方被賄賂的律師聯手上演的一場好戲。從頭到尾,喬治·丘吉爾就隻是一個範德比爾特家製造的騙局罷了,隻要剝奪走了我身上的光環,即便我是個女人又有何妨?
索爾茲伯裏勳爵的意思,就是要阻止我為自己辯解,阻止我說出我的故事,這說明這個想法已經藏在了索爾茲伯裏勳爵的心裏,或許也藏在那些內閣大臣的心裏,他們不會在阿爾伯特的麵前說出,他們不會在任何人的麵前說出,他們會心照不宣地直接這麼做。
伊莎貝拉轉過頭來,康斯薇露已經離開了那間房間,飄到了身後,與她對視著。
但你已經說出了自己的故事。珍珠灰的影子上現出淡淡的笑意。你已經為此做好了準備,不是嗎?
是的,因為這是一場艱苦而漫長的戰爭。
*Maud*
“你確定這就是我們要印刷的內容?”
報紙的主編——嚴格來說,他隻是一個掛名的主編,真正的主編其實是瑪德——半信半疑地拿著做好的排版問道。他的手有些顫唞,但那是任何人看到這新聞後都會有的反應。
威廉·範德比爾特買下了倫敦的一家小型的報社,《倫敦之星》,它根本無法與大報社競爭,因此幾乎隻報道本地的新聞,從某個人從窗戶裏看到了一隻有著罕見羽毛的鳥,到某戶人家養的小貓走失,諸如此類的芝麻新聞。任何已經與印刷工廠建立了良好合作關係的報社都有可能成長為巨頭,隻要有合適的投資與機遇,威廉·範德比爾特深諳此道,更何況倫敦的印刷工廠向來樂意支持本地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