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對不對?是武貴人對不對?”明月看著彩霞放聲大哭:“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麼可以這麼對你?我們宮女也是人啊,她怎麼可以這麼對你這麼傷害你!”
“你錯了,明月,從進了這皇宮那天起,我們就不是了,況且,格格曾經在武貴人的殿前將皇上拉走,她自然懷恨在心,現在格格不在了,我這個曾經的漱房齋的大丫鬟替格格受罰也是應該的,我們,畢竟隻是奴才。”彩霞躺在簡陋的床上,慘然一笑:“明月,聽我一句勸,以前格格對我們說的那些‘平等’的話語,你都忘記吧。”這段時間的噩夢已經讓她真正清醒過來了。
明月懵懂地看著好姐妹,不太明白,隻是不停地重複道:“彩霞,你現在不要說話,我去,我去找令妃娘娘,娘娘心善,一定會把你從這裏救出去的。”
彩霞無聲地慘笑,心善?一個看到自己幾乎被打死的場麵卻無動於衷甚至帶著一臉微笑離開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個心善的人?她死死地抓住明月,艱難地搖頭:“不要去,明月,不許去,令妃,不是我們可以相信依靠的人,你記住,這個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能夠活下來得到聖寵的人都不會是簡單的良善之輩,像我們這種地位卑下的人根本就沒資格說什麼平等,明月,忘記格格對我們說的話,要忘得徹徹底底,一點也不要記得。”明月,你要記得我的話,因為這是我用性命做為代價得到的教訓。
明月怔怔地點頭。
彩霞露出淺淡的微笑:“好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五福晉發現了就不好了,以後你就呆在景陽宮裏,不要隨意離開,也不要再過來這裏了。”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明月慌忙扶著她,給她拍背。
彩霞慢慢停止了咳嗽,低聲道:“好了,我沒事,你快點回去吧。”
明月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不放心地離開了。
第二天好不容易又找到了時間,明月匆匆往辛者庫跑去,卻隻見到了一具七竅流血的冰冷的屍體。
雙目睜大,死不瞑目!
如果說彩霞的死讓明月開始思考的話,那麼不久之後小卓子小鄧子的相繼死去已經讓她徹底清醒了過來,因為除了還珠格格,他們並沒有其它的交集,明月明白了,以前因為格格和五阿哥深受聖眷的緣故,就算心中再怎麼怨恨也沒有人敢輕舉妄動,現在他們不在了,瀟瀟灑灑去追尋他們的自由了,卻留下了自己這些奴才作為他們的替代品,為他們曾經的任性妄為付出代價。
彩霞,你想得太簡單了,隻有你一條性命,根本就沒有消弭掉她們的怨恨。
明月知道,下一個就輪到她了,在這宮裏,如果有人想要除掉一個沒有靠山的宮女,那實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
逃不了,躲不掉!
所以當腹中突然傳來一陣絞痛的時候,明月隻是稍稍愣了一下就平靜下來,她踉蹌著爬回床上,將表哥托人帶給她的銀飾含在了口中,這是她最寶貝的東西,即使死也要帶著它,決不讓別人順手偷去,然後,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不,不是靜靜,她感覺得到,她的血液在血管中不斷地奔騰,叫囂著仇恨,她恨那個女人,如果不能夠承擔後果,為什麼要一次次地挑釁得罪別人?既然說過和他們這些奴才是朋友,是平等的,為什麼,當初要強行要她和彩霞留下來?為什麼離開的時候不帶他們一起走?就算小燕子不懂,那五阿哥呢?難道也是個白癡嗎?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在這個宮裏他們結下了多少敵人,明明知道他們離開後自己這些人可能有的下場!
明明,答應過會放她出宮的!
她恨啊!
(插花一下,其實明月是真的冤枉永琪了,他不是故意的,隻是,壓根就忘了他們的存在)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卻是身在一個亂葬崗中,掙紮著爬起來,吐出了口中的銀飾,原本光亮的銀飾已經一片漆黑,明月不懂醫,卻也猜到自己能夠活下來是托了這個銀飾的福。
表哥!
明月默默地念著,決定先回家看看,雖然不是循正道出宮,但是她畢竟出來了不是嗎?自己隻是個小小的宮女,那些人殺了自己一次出了氣就不會再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隻要小心一點,她就可以美夢成真了。
後來······
明月閉上眼睛,露出一抹慘笑,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那隻是自己的一場噩夢,她的家沒有在一些家族的打壓下敗落,她的家人沒有因恨她的牽累而不認她,她的表哥也沒有因為以為她留在宮裏當一輩子的宮女而放棄等待另娶他人······
貴人多忘事的五阿哥早就忘了這件對他來說芝麻大的小事,他根本就沒有將自己還會出來的事情通知自己的家人。
雙重打擊之下,明月病倒了,然後一個更大的打擊接踵而至,大夫告訴她,她的身體裏蘊藏著極麻煩的毒素,以後恐怕不能和人行房,甚至連和別人交往也要少些了。
這句話為她的將來判下了死刑,注定了她以後孤獨一生的命運。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落到這樣淒涼的地步?我到底,做錯了什麼?